伤口滴落的血液也给追兵指了路,刺客意识到这点,转进个角落,想把血止住再逃。
也许是失血过多,刺客勉强撕开衣摆,却没更大的力气将其撕成条,他的刀也落在了逃跑路上。
眼见要被追上,那人急得六神无主,把遮脸布解下,捆扎腿部止血。
杜灵寿本打算作壁上观,但当她看清刺客面孔后,决定出手相救。
她飞身跃至刺客身前,来不及多说一句,便挟住对方身子逃跑。
“……你!”那刺客见到灵寿也是大惊。
杜灵寿带着刺客又逃了一段,将追兵往后甩了些,才停下止血。
刺客血流得多了些,嘴唇都发白:“多谢。”
杜灵寿掏出匕首,将外袍割成长条,紧紧勒住伤处。
她叹了口气道:“怎么会是你呢,阿云。”
“嘶……”
“忍着点,再这样流血,还会被发现。”杜灵寿捆好伤口,小声道。
“这边!这边有血迹!”不远处传来人声,杜灵寿把阿云背起来,她四下张望,这里离翠柏堂还有好一段距离,带着受伤的阿云不好跑远,得找个藏身地避一避。
“往那边走。”肩上传来微弱声音,阿云伸出手,朝一条小街方向指道。
趁官差还没过来,杜灵寿抓紧逃跑,直至一间破旧书肆门前,杜灵寿还未开口,背上的阿云又道:“钥匙在墙根的石头下压着。”
二人躲在漆黑的书肆里,不一会儿,官差的声音就在小街上响起。
“见鬼了,跑哪儿去了?”
“还见鬼,连个鬼影都没逮着。这里还怪瘆人的,咱们找老王他们去吧,我怎么浑身发冷呢……”
脚步声远去,杜灵寿松了口气,对阿云道:“在这里不能待久,不然你的伤可难办。”
阿云却道:“这里有些止血药。”
杜灵寿听她指挥,还真在一个书箱里翻出些外用药。
她拿着药粉,先给阿云简单上点药,动作间,受伤女郎哑声问道:“你不问我,为何要杀刺史吗?”
屋里太黑,杜灵寿拿着药瓶怕洒错位置,正仔细对准伤口:“这不是有事在忙吗。”
她撒上止血药,抬头道:“那我问你,为何要杀刺史?”
阿云见她如此坦荡,反倒语塞,她迟疑了一会儿道:“何钰是我的仇人。”
“我知道了。”杜灵寿道,低头把阿云伤口包好。
“回去再说吧。”她再次背起阿云离开书肆,往翠柏堂赶去。
翠柏堂后院的墙根边上,杜灵寿犯了难。
“怎么带你翻过去呢……”
“……不如我们走正门。”
“别担心,正好让我试试自己轻功练得怎么样了——”杜灵寿下盘蓄力,欲一鼓作气背着阿云飞跃高墙。
“你等等——”阿云脸都绿了,张口阻拦道。
杜灵寿三步并做两步冲刺,在踏入墙根草丛时却猛然停止,她身子一晃,差点把身上人甩了下来。
“!”她似乎一脚踩中了个不明物体,脚下触感起初是软,用力碾却发韧,是人?
杜灵寿收回脚,将阿云放下,她拨开草丛,有一人面朝大地,趴卧在丛中。
阿云一瘸一拐地凑过来:“襄州还真有脏东西,之前是我冒犯了,咱真该请人驱驱邪。”
杜灵寿小心翼翼地将这具“尸体”翻过来,一张苍白的俊美面孔映入眼帘。
“阿卓?”她大惊失色,卓箱身体冰冷,双眼紧闭,确实是一点活人的样子都没有了!
“兄,兄台健在否?”阿云想给他检查,可伤在腿上蹲不下去,杜灵寿叫她别动,自己去探卓箱鼻息,又掐他脉搏。
可不知怎的,或许是她太过焦躁,又或许是此人真已驾鹤西去,不仅鼻息探不出来,腕子都掐紫了,也什么都感受不到。
杜灵寿一着急,将头侧在他胸口,听有无心跳。
卓箱的动静没听见,杜灵寿只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她正想放弃,隐约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咚咚声。
杜灵寿直起身来,一双湿润漆黑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她。
露水将他的头发打湿,有几缕贴在颊上,他还是一动不动,也不讲话,只眼也不眨地看着她。
这张脸有血色时还称得上温润如玉,如今没了人气,看着倒像是具艳尸了。
杜灵寿不小心碰到他手,又潮又冰,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见鬼了。”阿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