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畅通无阻,看来阵法也失了效。瘴气逐渐稀薄,进密室时杜灵寿便摘了面巾,现在也无不适,一呼一吸间,湿润清爽的山风吸入鼻中,她胸口畅快许多。
眼见追不到人,她懊恼极了,可吴百脚不知犯了什么毛病,竟然停了下来。
她急忙追上,吴百脚正悠闲地立在原地。
胸中有万般疑惑,一时间,杜灵寿不知该先说什么,她踌躇几瞬道: “为何是小姜?你要拿她做什么?”
吴百脚饶有趣味地盯着杜灵寿道:“村里所谓的祭祖,不过是取血续蛊,除了被寄生的母体,还要阳气厚重之人的血液相和。我相面多年,你们几个属她最福泽深厚。”
“不过现在不用续了。把老娘关在这,年年续这该死的永昌蛊……还要谢谢那位小郎君,哼,若不是被阴了,还能让楚春的狗把老娘圈禁于此?”
“楚春?”杜灵寿疑惑道。
吴百脚突然细细打量了她一通,眼睛似乎寻找到什么,忽地一亮:“你不知道啊,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画骨先生呀。”
提起画骨先生,她皱起一张脸,语气也变得不善:“你说我为什么选那个丫头?啧啧,当然是因为,你们这一群小崽子,个个是薄命鬼……”
杜灵寿:“……”她忍无可忍,直接出手。
见杜灵寿提剑袭来,吴百脚不以为意,她揉了揉脸,只见那面目一变,原来如老树皮般苍老面孔,竟化成一幅雌雄莫辨的美少年面貌来。
少年嘻嘻怪笑两声:“杜娘子有点意思,后会有期咯……”接着细瘦手臂一展,不知作何古怪,杜灵寿眼前一花,等回过神来,面前人早已失了踪影。
她盯着吴百脚方才站立的地方疑惑道:“她怎么知道我姓杜?”
吴百脚既已失去踪迹,杜灵寿只好打道回府,她回到密室,先被吓了一跳。
之前那群发狂如野兽的信徒,现在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丢了?”卓箱问。
杜灵寿有些赧然,但卓箱只点点头道:“回来就好。”
萧观音接道:“你走了没多一会儿,他们就这样了。”
原是楚大牛身上母蛊已死,兼之吴百脚离得远了,村民身上的蛊虫已是强弩之末,所以战斗没多久就失了精气。
萧观音正坐在楚招儿身边,热火朝天地施针,见杜灵寿看来,边擦去楚招儿口鼻流出的血边道:“这丫头还有救。”
她的腰带铺在地上,内侧朝上,别着数根银针。
“他们?”杜灵寿用剑鞘指了指躺了一地的信徒。
“活的。”卓箱正蹲在地上研究不省人事的信徒,两指撑开那人眼皮看了看道。
他又戳了戳信徒的胳膊,皮肤已不紧致,一个坑下去半天不带回弹:“也许快活不成了。”
“你能不能把你那个瘆人的东西摘了?”萧观音忙得恨不能长出八只手,头也不抬道。
“……”卓箱默默将面具掀到头顶。那张温润的脸庞露出来,鬼气散了大半。
杜灵寿摸了摸后脑勺,突然觉得少了些什么。
“啊!”
萧观音尖叫一声,手下针差点扎歪:“小姜还在上面呢,快把她弄下来!”
…………
祭台太高,卓箱上去把商小姜提了下来。
杜灵寿背起昏迷的商小姜,和众人一起出了祠堂。
萧观音掂了掂背上的楚招儿:“好轻。”
晨光熹微,朝暾初露,浓烈的雾气散得干净,杜灵寿终于得以瞧见楚家村最初的样子。
“确实是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啊。”她轻声说。
“那吴百脚竟然认得我……是我大意了,她定是受村长所制,所以借我的刀杀了村长,才有机会逃走。”卓箱有些懊恼。
“其实,我之前察觉出,他似乎是千面谱的人,所以昨夜我便去了村长家。”
杜灵寿听到他背着人去追查,心中闷出一股气来。
“你们惹上了千面谱?原来如此。不过再怎么样,也要跟同伴说一声。”萧观音先是面露恍然,接着又谴责道。
卓箱低头道:“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昨夜我潜入村长家,他坐在正厅,像是专门等我一般。果然,他是千面谱的人。只是……”
“我们交谈间,他突然形容疯魔,我与他缠斗许久,这人也愈发疯癫,只能把他结果。”
“我想着直接提头来威慑……”说罢,卓箱看向杜灵寿,双唇翕动,却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看我作甚?”杜灵寿一脸莫名。
她突然福至心灵:“人头这种东西吓不倒我。”
其实杜灵寿是有些害怕的,但既然要行走江湖,胆子不大怎么行。
她有些尴尬,转移话题道:“世上那么多蛊师,萧阿姊怎么就知道这是吴百脚?”
萧观音本来在看戏,突然被点到,愣了一下说:“吴百脚在多年前的南疆蛊会击败众多蛊师,乃蛊师之王,据说,她的金虫可号令群蛊。”
“她太过神秘,连性别都不明,之前大家都说她是个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