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齐王私底下纳入五川,豢养暗卫,贪污朝廷公款来私养重兵,而且他还在封地买卖人口。
早就有了反叛之心,对外他只是封地的主人,对内,他自称为王。
不仅如此,五川的各个首府,都全部换成了他的人,不从者,都被他杀了个精光。
因为他的封地偏远而且他又以闲散著称,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便是拼了老命去报官的,都没活口。
一来他是亲王,若非有些背景后台谁敢管,二来,普通知府普通官职,又怎么见得到那些位高权重之人。
就因如此,承齐王肆无忌惮在封地作孽。
盘城地广人稀,虽经济落后,可这边探查出了一条铁矿脉,只要上报给国家,往后靠着这条脉,盘城也能慢慢发展起来,百姓也能过好日子。
可承齐王有反叛之心,如此一条能铸造兵器的免费矿脉,他又怎会轻易放出风声。
盘城前知府想要造福百姓,便不答应,上表朝廷的奏折半途夭折,还遭到了承齐王的赶尽杀绝。
一城的矿脉勘探者连着矿脉地点被带下了地狱。
而她,肖幕芸,矿脉唯一的知情人,机关世家唯一的传承人,也是盘城前知府的女儿。
世代的铁匠世家,因着家里赚了几个钱,祖祖辈辈也过够了打铁的蛮夷生活,便将子孙后代送入公堂学习识文断字,想着便是不能为官,做个文人志士也不错。
她爹是家里唯一一个有出息的,祖上憨厚老实,教着子女做个清官,几辈子的铁匠,才出头了一个官,唯一的一个官,却落得个家破人亡,全族尽灭的下场。
哑女呜咽着,因着眼睛空洞,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桌上的纸张被她写了一张又一张,跟鬼画符似的,公仪卿却从一堆鬼画符中拼凑出哑女身上发生的事。
她之所以被抓,是因为她掌握了新知府贪污腐败,草菅人命的证据,而她没有死,是因为知府背后的王,那位手段毒辣的承齐王要她吐出矿脉的位置。
她的眼睛,是因为逃跑被抓回来,才被剜了眼睛,第二次再逃出去被抓回来的她又被割了舌头。
后来他们也抓了好多人,大多死在了暗室里,少有能活着杀出个黎明的。
公仪卿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她不敢相信,怕是陷阱,可又哑又瞎的她,只能赌,哪怕眼前的人是坏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只能赌。
“殿下,此事要你出马,只怕费时折力,不如将人送天王面前去,由大理寺去查!”公仪卿极力建议,她怕这人一个悲天悯人便留下来调查。
她不想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陪他搞什么皇权斗争,她只想快点去断脉山找到药材,然后把他送去该去的地方治好他的病,这样就可以完成她的任务。
什么海晏河清,什么清明一世,什么扫贪除恶,什么为国为民,她没有这样的能耐,也不想有这样的能耐,她转生的目的不是救国救民,而是为了还清她欠阿御的债,仅此而已。
再说哑女是有证据,但她被抓了,证据还在不在也未可知,没有证据又怎么定罪,而且她掌握的也只是那些人贪污的证据,顶多就是除去一个无关紧要的官员,正真腐败背后的黑手就根本抓不住,死了一个手下他会再扶持一个,没什么很大的意义。
与其打草惊蛇不如长线钓大鱼,连根拔起。
一滴滴血泪浸染的字迹,哑女捧着纸张,直直朝长孙煜跪了下去,她呜咽着,被拔掉的舌头让她没法说话,只能一遍遍的捧着纸张磕头。
纸上赫然写着触目惊心的“冤”字。
蒙着眼睛的布条被血泪浸湿,额头被她磕出红痕。
长孙煜动容看着这一幕,不忍的问她“盘城枉死者有多少?”
哑女急急起身摸索上桌,公仪卿递了笔给她。
一百二十口人
公仪卿眸光一沉,饶是她不想管,却也见不得如此多无辜百姓枉死在兰家那老头手上,而且兰怀那个小畜牲,定然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
“殿下,兹事体大,盘城险峻,不能再待了,就算有证据,证据不足不能将其连根拔起也无用,不如放长线钓大鱼。”公仪卿催促着。
至于哑女,他们要去雪山,带不了她,只能想办法让宣于一族的商队将她护送回都城。
只是路上有山匪,是死是活,看她命。
至于矿脉,不见天王她定然不会说,没必要浪费口舌询问。
不等长孙煜决定,公仪卿便率先截了话“盘城不安全,我们会派人送你去皇城,想平冤就不要对外说见过我们,最好改名换姓隐藏起来,等着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连根拔起的一天”
哑女逃跑,肯定会惊动承齐王,倒不是怕他调查他们身份,只是怕他会拦截宣于一族的商队,那时容易把她抓住。
听见他们现在不想管,哑女愣了好一会,她咬着唇角,直到公仪卿说会送她去皇城她才松嘴。
比起盘城,去到皇城更有机会告御状。
长孙煜看出她的想法,开口制止道“在皇城好好待着养伤,本王会处理盘城的冤案还你们清白”
温言哑女重重的给长孙煜磕了个头。
他没有反驳公仪卿的话,她说得很有道理,这里是盘城,是承齐王的地盘,本来也没带侍卫出门,多呆一天都有危险。
而且证据就算有,他现在也没有空闲时间去处理,在战乱面前,一城百十余人的冤假错案实在算不上什么。
现在首要任务是治好他的身体。
宣于的商队不经过盘城,最近的商队驿站在另一城的尤州。
要想送哑女过去,他们就得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