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我是怎么来的?”赵初荔小心翼翼地开口。
少女含笑道:“这里是阿落,我们的家,是我妹妹莲花奴带你回来的,我是她的姐姐月光奴,我们的哥哥现在不在家。”
赵初荔一头雾水,见她主动告知一切,忍不住问道:“它是你妹妹?你说话为何如此?”
少女很耐心地解释:“因为我们不是人,妹妹她喜欢鹿,便化形为鹿,我正在学习人的语言,还不够熟练,但我哥哥就说得很好!”
赵初荔五雷轰顶,倏地抓住了玉符牌,可就连玉符牌此时都安静如鸡,也不知道遇见的是什么妖怪!
莲花奴凑过来,伸嘴舔了舔玉符牌,咂摸咂摸两片厚唇。
赵初荔心凉如水,踉跄着站起,正愁不知该怎么陪一只麋鹿玩,就听莲花奴欢快地长鸣一声,推着她不断往前走。
赵初荔一边身不由己地向前,一边瞪眼竖耳四处观察,岩壁里的凹陷处偶有积水,莲花奴很聪明地绕过了这些地方,把她推到了很远,远到看不清少女的五官,只见银发在幽暗中移动。
莲花奴发出长叫,赵初荔停下脚步,见它满意地绕着自己转圈,几圈之后,用一对角固定住她的身形,这是不使她动的意思。
赵初荔呆若木鸡,木偶似的站在原地,只见莲花奴撒开四蹄,毫无顾忌地踏着水洼里的水跑了回去。
她心中悄悄变化,后退了一步。
沿着岩壁一直走,是不是能走出去?
没等她来得及下定决心,远处缩成一点的莲花奴便低下了头,旋风似的猛冲了过来,它气势汹汹,一双透金的蜜蜡瞳闪耀着异样的神采。
至此,赵初荔才知道了陪它玩的意思——站在这里当靶子,让它冲锋,那对漂亮的角器蜿蜒张扬,正以百里冲刺的速度朝她冲杀过来。
不跑是傻子!
赵初荔闷头便往前跑,肾上腺素全都集中上来,心跳声响在耳边,莲花奴很快追到了她原本站的地方,见她四处躲藏,瞬间变得更加亢奋!那双鹿瞳也因刺激染上了一层血色,变得杀意盎然。它微微埋首,以对角为武器,突疾如风,连跑带蹦,竟连一瞬也不停!
追得赵初荔狼奔鼠突,随时都有被鹿角对穿的风险。
这是生死游戏。
那头银发变得越来越渺小,直至再也看不见少女,可逃生的希望却逐渐落空,赵初荔暗自叫苦,因为这岩壁无边无际,怎么跑也跑不到头!
还被一只疯鹿追赶着,看架势不把她顶个对穿绝不罢休。
赵初荔气喘咻咻,跑得双腿发软,几乎快没了力气,那畜生犹自摇头晃脑,用角器对准她,不断发起冲锋,丝毫不见停止。
她双腿发沉,体力流失殆尽,脚步越发拖泥带水,莲花奴发现目标完全表现出了颓势,已然胜利在望,竟激动得两只前蹄高扬,在半空中转圈抓挠。
恨得赵初荔两眼阴毒,伸手到背后,悄悄摸出了一支箭。
这两个妖物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并未收缴她的武器,她所带的短弓虽杀伤力弱,但也能伤敌!
她故意站在了孔洞照不到的暗眛处,等那畜生挥舞着一头利角,瞄准她冲刺时,用尽臂力张弓搭箭。
咻的一声,箭簇破空,正中莲花奴的角器!
插在了鹿杈子中间!
真是晦气!赵初荔气红了眼,立刻抽出第二支箭,再次搭弓。
莲花奴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瑰丽的鹿瞳落在她覆满阴影的脸上,似乎正在企图理解她的动作。
随着第二支箭射出,莲花奴迅雷不及掩耳斜刺向她一侧,堪堪避开了那支箭,赵初荔狼狈鼠窜,继续往前逃走。
追至她逃不动了,莲花奴才又停下来,站在距离她几丈之外,轮流踏了踏四只蹄子。
赵初荔硬着头皮又射了一箭,只见莲花奴发出欢呼的鸣叫,再次奔突向她,顺便灵活地避开了箭。
赵初荔的自保之策,倒成了莲花奴的新玩法。
她好不后悔!当初没有跟着进宫授艺的武将好好练习箭术!
她一边跑一边装新箭,回头射鹿,就这样跑跑停停,耗了十来回,直到踩进一个小水洼滑了脚,摔得狗啃泥。
赵初荔浑身发凉,只觉死期将至,她哆哆嗦嗦地想要爬起来,可脚踝却疼得钻心。
嗒,嗒,嗒,嗒。
莲花奴迈着蹄子走到了她身旁。
这畜生居然放弃了冲刺,赵初荔惊愕地圆睁杏眼,不解地望着它。
莲花奴又走近了些,热腾腾的体味有些刺鼻,紧跟着一张鹿脸挤了过来,五官变形。
莲花奴温柔地舔了一下她的脸,舔走了她的鼻涕和泪水。
游戏结束。
赵初荔悬起的心猛地放空,她变得浑身瘫软,像一团不成形的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