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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鱼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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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滑稽的是第九页的陶文特写。

他偷吃枇杷的瞬间被胡谣用枯笔捕捉,酸得变形的五官挤作一团,连耳垂上的那枚银钉都跟着颤抖起来。

后来杨珩在这页空白处画了个等比例枇杷,旁边标注“酸度值:可腐蚀画纸”。

现在翻到这页,还能闻到淡淡的果酸味,和颜料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返程前夜,四个人并排躺在客栈的瓦顶上。董晨阳突然指着星空说:“看,像不像我们打翻的调色盘?”银河倾泻而下,将十天的记忆冲刷成永不褪色的水彩。

暮色像打翻的紫罗兰颜料,渐渐浸透了宏村的马头墙。客栈顶楼的天台晾着几十张水彩纸,在晚风中哗啦作响,宛如一群被夕阳点燃的纸鸢。

胡谣踮脚去够被吹歪的画架,忽然听见董晨阳爆发出一阵鹅叫,他正拎着她某张速写抖得像筛糠:“这棵歪脖子树成精了?怎么长着珩哥的眼睛!”

杨珩凑近才看清树洞位置被添了两笔:正是他每次被陶文讲冷笑话时特有的半月眼。

胡谣扑过去抢画架的动作太急,撞翻了陶文搁在栏杆边的调色盘。

靛蓝颜料顺着地砖缝隙流淌,把四个人的帆布鞋都染成星空模样,董晨阳的白袜更是变成了扎染艺术品。

“五一怎么安排?”陶文拎着滴水的衣角问。胡谣正用刮刀铲鞋底的颜料,抬头看见杨珩转着炭笔,笔尖悬在她空白的计划表上方晃悠。

他袖口沾着的靛蓝颜料已经干涸,像一小片凝固的夜空。

“黄山!”董晨阳突然从晾画绳下钻出来,“凌晨三点爬山等日出,我订到了光明顶的帐篷!”

他兴奋的样子让胡谣瞬间想起西递那夜,暴雨中这个路痴举着写生板当指南针,结果带他们在迷宫般的巷子里转了四小时。

杨珩的炭笔终于落下,在表格上勾勒出辆歪扭的小汽车:“千岛湖的鱼灯节。”

笔尖在“湖“字上顿了顿,他染着颜料的手指顺势按在纸角,晕开成指纹状的岛屿,“可以看夜渔的船火。”

胡谣突然跑回房间,翻出写生第一天的那幅画。

晨雾中的南湖拱桥上,杨珩的背影还保持着初见时的疏离感。她摩挲着画纸空白处那句“此间年少”,铅笔在五一计划表背面沙沙游走,

“明日天涯”四个字还没写完,晾画绳突然崩断。几十张画纸雪片般飞向暮色中的村落,董晨阳怪叫着去抓。

杨珩的炭笔停在句号位置,胡谣看见他速写本最新一页上,早已画好四个小人站在千岛湖畔,未干的群青色湖水里倒映着鱼灯,像许多游动的星星。

五月的千岛湖像一匹揉皱的绸缎,暮色在涟漪间铺开时,沿岸的鱼灯次第亮起。

胡谣踮着脚给杨珩系鱼灯腰带,青白相间的绸带缠过他腰间,指尖不经意触到他后腰的。杨珩突然转身,发梢带着松木香扫过她鼻尖:“绑这么紧...”他喉结在灯影里滚动,“怕我游进湖里变成你画本里的鱼?”

董晨阳的嚷嚷声破空而来。

他扛着三米长的锦鲤灯挤过人群,灯尾扫落一串火星:“陶文人呢?”话音未落,岸边爆发出潮水般的惊呼。

只见陶文攀在竹筏桅杆顶端,青布袍下摆浸在湖水里,正将一盏龙首鱼尾灯往桅尖上挂。那灯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灵性,龙须在晚风里飘摇如活物。

鱼灯巡游开始的刹那,整片湖水都燃烧起来。胡谣的镜头追着一尾琉璃鳜鱼灯,转身时后背撞进熟悉的怀抱。

杨珩摊开的掌心里躺着一尾木雕小鱼,鳞片上的纹路竟与她速写本角落常画的样式分毫不差。

“摊主说...”他的呼吸混着灯影扑在她耳廓,“这鱼能驮着人游过所有暗流。”

子夜的湖心岛成了光的迷宫。董晨阳用针管笔给醉倒的陶文画胡须时,杨珩突然将胡谣拉进两盏交错的鱼灯间。

暖黄的光透过绸布,在他睫毛上投下细密的网格阴影。

他指尖抚过她眉梢的金粉,那是傍晚画鱼灯时不小心沾上的:“现在像...”

“像你昨天偷画的那条鎏金鱼。”她抢先道,却听见身后传来拍立得的机械声响。

陶文不知何时醒了,相机吐出的相纸上,灯影交织成水下宫殿的模样,而杨珩的吻正落在她睫羽投下的阴翳里,像一尾鱼轻触水面荡开的涟漪。

归程的渡船划破镜面般的湖水。

胡谣摩挲着照片背面陶文的涂鸦:四条简笔小鱼首尾相衔。

千岛之水,不过你我眼中光。

杨珩的素描本摊在膝头,最新一页画着四条小鱼在灯影中游弋。

光中有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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