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确实被引出了黏菌培养室,但在寄生张班长时,它的感应机制预判到了危险,于是它自动执行了最佳捕食方案——
它用来寄生张班长的载体,是他的妻子,姜红梅。
云汐完全能想象出那个场景,当张班长猛然看到妻子时,心理防线肯定是出现了一瞬的松动,然后他就被黏菌抓住破绽,趁虚而入了。
【张班长……】
云汐为这个沉默善良的深情汉子,感到惋惜!
那些菌丝的低语里,充斥着对精神和意识层面的攻击。而张班长本来就遭受着长期接受原初之灯照耀后,遗留的精神污染。
所以,他终究没有撑住黏菌的侵蚀,倒在了黑暗中。
而以谢医生此时的情况,他们原本可以直接复刻,张班长这个诱杀策略!
因为张班长选择了独自行动,所以他必须一个人扛过从通道到电梯之间的距离,但云汐和谢医生完全可以相互配合。
谢医生可以用被“寄生”的状态,先锁定一部分黏菌本体,然后她再将谢医生拖进电梯,触发规则。甚至他们带出来的逆熵箭头本身就有一定的“禁锢”功效,只要安排得当,是有可能成功的。
但此时,逆熵箭头已经被迫用掉,他们并没有困住黏菌的手段了。
所以,云汐判断,如果他们继续按照张班长的布置执行,那在他们进入电梯时,只要谢医生还能保有哪怕一点点个人意识,没有完全的变成一团黏菌。
那么,为了避开电梯规则的追索,那些寄生在谢医生体内的黏菌,就只能彻底地脱离他的身体!
到时候,谢医生就可以回到张班长的安全屋,依靠着原初之灯的取暖光照,一点点恢复。
而此刻,他们距离电梯已经很近了。
【只有最后一段路了。】
云汐狠狠攥紧这个念头。
只要能坚持到进入电梯,谢医生就还有救。
只是这最后一段距离,却宛如天堑。
它曾经拦下了张班长,现在又拦下了他们。
隔离带开始大面积的失效了。
那些畸形的人体和诡异粘结的残肢,在咫尺之外绞缠翻涌。其中一些更是已经迫不及待的冲向云汐,只是被一次性的警戒线以及还在生效的隔离带给逼退了回去。
但这最后的几根隔离带也摇摇欲坠。
前方,“姜红梅”已经竖起那粘合着无数扭曲肢体的庞大残躯,即将展开最后的捕食。
而云汐也冷静的将最后的警戒线,全部拉开,一条一条的贴在身前,直到警戒线用尽,然后又将它们扯起来。
一碰到已生效的警戒线,云汐眼前立刻一黑,随即手上传来一股无以言表的剧痛!
那是仿佛切割、灼烧、硫酸腐蚀……种种酷刑,先轮番碾轧,然后轰然叠加,化作的一种痛入骨髓的洪流!!
【……原来这么痛。】
云汐这才知道,之前谢医生在抓起警戒线斩杀姜红梅时,到底承受着什么。
而随着原初之灯的光线,温暖地流入,云汐原本已经痛到麻木的手,再一次恢复了感知。
她的手在轮番的剧痛碾压中抽搐颤抖。
她想要嚎啕大哭,想要原地打滚,想要破口大骂……但最后,她却只是用血红的双眼紧盯着那个变异的“姜红梅”,浑身颤抖着将警戒线一根一根拉起来,往自己手上一道一道的缠。
她在脑海中,将通往电梯的这最后一段路,过了一遍又一遍。
一条警戒线生效时限,有三分钟。
三分钟,生与死。
【谢医生,坚持住。】
我带你回去。
云汐将拖绳跨在胸前,手上缠满了警戒线。
在隔离带失效的一瞬。
姜红梅身上所有的脸孔,和周围所有扭曲的人体,一起发出低沉的颤鸣!随即它们从四面八方,仿佛海面拍起的巨浪,一齐扑向了黑暗中这团唯一的萤火。
“啊啊啊——!”
云汐只觉仿佛地狱的烈焰,正在她手上燃烧。而她将这无比的剧痛化作了愤怒的嘶吼,挥着拳头,对着前方的怪物,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