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下雪了。大家都走了,你也快回去吧,小心着凉。”
直到有人站在他旁边,他才注意到花园里的人都散了。
张庆天仔细瞧,这不就是余思雅的看护吗?他心头一紧,左右张望,又觉得好笑,她一定不想看到自己,怎么会叫人来搭话呢。
“你一个人?”
“是啊,我下来看烟花。”小意说。
“你怎么是一个人呢?”
小意不解,但还是回答道:“我家夫人不喜欢热闹,所以我就一个人来看了。”
“你是张总吗?”
“你认识我?”
“不认识,可我看你眼熟。之前就在这条路上,我们碰到过,宋总他叫你张总。”小意觉得奇怪,总能在医院看到他,“您肯定忘了吧。”
张庆天笑笑:“我也看你眼熟,原来你就是余思雅的看护。”
“你认识我家夫人?”小意很是吃惊,“可我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你。她没有什么朋友,现在生病整天窝在病房里就更没有朋友了,你们,怎么会认识?”
“你要是不介意,我请你吃宵夜,边吃边聊。”从来没有跟人说起过自己跟余思雅的事,可他现在,面对陌生的小意,突然想说说。
“可今天是大年三十,这附近都关门了吧。”
“总有一家会开的。”
“可……”
“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就当是一起吃个团圆饭了。”
小意抑制不住好奇心,还是去了。况且张庆天给她的感觉也不像是个坏人。
开车走了两条街,终于有一家馆子还开着。小意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么远就不来了。
点了两碗面和一盘饺子,张庆天大快朵颐,小意心思不在这些食物上。从余思雅嫁进宋家,小意就觉得她藏着心事,现在医生也说了,解开心结对病情有好处,会不会张总就是她的心结呢?
小意看着张庆天,觉得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你怎么不吃?”
“我等着听你说呢。”
张庆天放下筷子,喝了一大口水。回忆就像摔碎的镜片,每一块尖锐的碎片都扎进他心里,拔不出来,他该从哪儿说起呢?
突然余思雅打来电话,小意把来电显示给他看。
“喂,夫人。”
“我……去见一个朋友。”
“好,你别担心。”
看小意挂掉电话,张庆天开口道:“如果那天我不给她打电话,可能就不会有后来的许多事。”
在图书馆,张庆天对余思雅说过那样一番话,之后余思雅再也没来找过他。
他想这样也好,没有可能的两个人,本来就不该走在一起。
说来也怪,以前一回头就能看到的人,那段时间竟像消失了一般,走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她的身影。
考试结束后他很快找到了实习工作,在忙碌的工作中好像渐渐忘了余思雅。中秋节他主动申请加班,天黑了才往学校赶。一抬头看到皎洁的月光,他愣住了,如果余思雅在,一定会停下来看月亮吧。又大又圆的月亮,她会在哪儿、和谁一起欣赏?
张庆天摸出手机翻开余思雅的号码,没有拨出去,她这么久不联系,一定不想再有什么瓜葛了。
可月光下她的身影,不断在张庆天眼前晃来晃去。他忍不住,想听听她的声音。
张庆天找了个公共电话打过去,听到她语气轻快:“喂,你好。打错了吧。”然后就是忙音。
他不禁觉得好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学会做这样的事了?
笑过又掀起无尽的波澜,他才发觉,原来自己心里,一直放不下余思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
不加班的时候,他就在校园里闲逛,好像那样就走过余思雅走过的路,好像和她还没有完全断开。
国庆过后,张庆天找了个出租屋,住那里上班更方便。他决定要以工作为重,然后慢慢忘掉余思雅。本来他们之间就没有什么,本来也只是普通朋友,他相信自己,会忘记这一生命中的小插曲。
最后一次在校园里闲逛,余思雅却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落日的余晖从山坡上照下来,银杏树叶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金光灿灿,余思雅背对着他,正踮脚摘树叶。
他心里突然欢喜起来,走过去伸手替她摘下。
余思雅回头看他,先是惊讶,后又笑得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