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甸立即后悔地收回手。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能靠调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在神识中回道:“你受伤了?”
“没有。”松雪未多说。
“你是如何进入玄冰镜法阵中的,靠通感么?”芳甸又问。
“附灵,与通感差不多吧。“松雪心道,原来这玩意儿叫做玄冰镜,“这是什么路子,摸清楚了没?我好想办法带你出去。”
芳甸听她将“带你出去”几个字说得如此轻松又自然,不免愣了愣神。
又听松雪补充道:“不过,若是依照我的方法带你出去,免不了要让你吃些苦头,最好是你跟我一起将她这破镜子给砸了。”
松雪一本正经的声音在芳甸心头落下,令他呼吸一滞,尔后深深呼出一口气,才闷闷应了一声。
“喂!”松雪刚准备再跟芳甸商讨一下,琴疏便不满抗议道,“你二人可真够过分的,身陷玄冰镜之中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说悄悄话。”
“你弄错了吧?”松雪故意道,“我可是在外头看着你的。”
“可笑,一镜两面,你以为你们能逃得掉?”琴疏讥笑道。
松雪口头上也不示弱:“可笑,二打一,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琴疏的笑声如风铃般回荡在玄冰镜法阵中:“看看你们,一个又是削骨削肉又是燃魂散真元的,另一个又是念经又是动刀的,不还是没能从我布下的法阵之中走出去。我与你们,究竟是谁需要逃?”
“说得有道理,”松雪牵动着芳甸点了点头,“既然前辈这么厉害,不如直接了当地告诉晚辈此行目的,说不定我就老实配合了呢?你也不用大费周章地浪费灵力搞这么一出了。”
“你已经配合了。”琴疏轻笑。
“什么意思?”松雪有种不详的预感,但又道不明是什么。
“偏不告诉你。”说完琴疏便隐去了气息,藏身于她布下的玄冰法阵之中。
芳甸在识海中对松雪道:“这法阵是琴疏的秘法,名为‘咫尺天涯’。”
琴疏?咫尺天涯?松雪心道:原来那名女子名为琴疏。人美,名字也好听,就连布下的法阵从名字到棘手程度都如此精妙。若不是琴疏在幻境中几度想要置她于死地,她几乎都想认下这个师叔了。松雪没注意到的是,芳甸将她这些心里话悉数听了去,微微皱起眉头。
“原来如此,”松雪了然道,“所以我们其实一直都在同一个地方打转,只不过看不见对方。但那个叫琴什么疏的,却一直掌握着我们的动向。”
“对。”芳甸简言道,“破解之法如你所言,打碎玄冰镜即可。”
芳甸说得简单,但松雪明白这并非易事,否则自己燃烧真元之时早该把这破镜子给烤化了。
于是松雪问芳甸:“怎么打破?”
“我不知道。”芳甸如实说,“从未有谁将它打破过。”
松雪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关窍,“你之前见过这个法阵?”
“嗯......”芳甸难得心虚。
松雪语气如常,“就没有其他破解之法么?”
闻言芳甸迟疑片刻道:“有。”
“是什么?”松雪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揪出施术者……”
“然后呢?”
“让她解开。”
松雪笑了,“若她不肯听话,我当如何?”
“除掉她,法阵可彻底破解。”芳甸平静却认真道,“若真到了那一步,请交由我来动手。”
“我会让她听话的。”松雪说,“她既称呼你为兄长,我怕你下不了手。”
芳甸不知道在想什么,很久都没有反应。半晌后,他右手摁住心口,郑重道:“好,我信你。”
松雪问:“我没猜错的话,琴疏也是琴灵吧?”
“不错。”
“那可以用琴灵之间沟通的方法找到她吧?”
“可以,”芳甸道,“同你上次让我去找伯喈兄套话类似。”
“嗯,”松雪想起那次被焦尾逮个正着,有些许尴尬,她咳嗽一声继续说,“不过,眼下状况,怕是要换你来抚弦了。”
“好,”芳甸叮嘱了好些松雪需要注意的地方,最后道,“万事小心。”
松雪嗯了一声,便从芳甸身上抽出灵识,附入焚祸遗音中。
松雪毕竟不是琴灵,强行附入琴中损耗掉好些真元作引。好在焚祸遗音不会排斥她,不然她根本无法没入其中。
芳甸席地而坐,将琴放在膝头,再次拨动焚祸遗音,与之前凛冽的杀意不同,他心绪平宁,弦音舒缓。
音节如佩玉,丝声轻逐木。
再次睁眼,松雪发觉自己不用借助芳甸的感官,就能看见。
芳甸弹出一小串音节,探寻琴疏的方位。松雪跟着弦音的指引移动。像是某种不可抗拒的召唤,松雪在法阵西北方向的某个角落,感应到了琴疏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