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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顾瞻周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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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可有事?”

“我不知。”

“你怎么不知道?”

“我入宫作了女祝,几年没回去。”

“怎么?”男子盯着她。“好端端的,怎么要作女祝?”

“好端端的——却被马车撞伤了脚。”

蓂又拉了一把伊。“好姊姊,我没事。”

“只是脚伤——养一段时日便好。”男子跟着道。

“母亲见了,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车晃了两下,停住,伊一看,已经到了家门前。她扶着蓂下了车。那男子也跟着下来。门开了,跑来两小役,接着母亲匆匆出来,她见蓂靠着伊,上前一把搂住她,忽而落泪:

“怎么回来了?”

母亲低头,看到蓂的脚,面露惊异,正欲问,那男子上前,母亲退两步,忽而喊起来:“你!你回来干什么?”

男子行礼道:“我恰碰见她们二人,我便一同带回了。”

“蓂被他撞伤的。”

伊添了一句。母亲咬牙道:“我们待你不薄,你却是如何对她的!”

恰这时檀大跨一步出来,立在母亲跟前。他紧绷着脸,目光凝在男子身上。男子低首,看着地面,而后慢慢抬了下眼。父亲挥手,声如惊雷落下:

“我未有令与你,你怎自行回来?”

“父亲未有回信,我不得已而擅行。”

男子终于抬起头,与檀对视。伊猛地想起这人是谁了。

“他怎么也回来了?”

这人便是中容皙。檀未动,皙接着道:

“我今日来,并不只是一人。”

马车下来两人,一个是身高九尺的车夫,另一个身形干瘦,披散着长发。那瘦小之人先对中容檀道:“中容公,别来无恙。”

父亲立着未动:“真是多年未见,公子别来无恙啊——”

众人皆定,只有伊暗暗吃了一惊。这人瘦骨嶙峋,形容槁枯,头虽不动,一双狼眼却奕奕发光,悄无声息地在眼眶中游走。伊一怔,暗自念道:“这人不就是——”

公子源微微一笑,环顾四周,道:“三年了,依旧是当年之景。”

庭院里,风声木冷冷清清,枯枝凋败,虽已至春,不见一星绿意,仿佛已被时间遗忘。父亲道:

“公子难道未闻什么是‘物是人非’?”

他们对视一眼。皙夹在两人之中,他道:“父亲,且进屋细谈。”

伊以为父亲会呵斥,但檀转过身,对母亲道:“你将蓂带进去。”伊准备跟着进去,但父亲叫住了她:“伊,你留下。”

皙叫起来:“父亲!此事不是儿戏,怎能让闲人知晓。”

“她是你的妹妹,不是闲人。”

伊停步,皙也立在原地。他的目光阴沉沉递过来。

“今日冲撞,还请妹妹勿怪。”

伊冷笑一声,道:“兄长变化之剧,我一时未认出,还是请你勿要责怪。”

几人来到屋中,默然坐下。鸟儿鸣了几声,屋里沉静,空气却燥热,梭子似的来回流窜。伊看到皙的目光钉在自己身上,那赤胫也连连觑了几眼,她老实不客气地盯回去。她不知父亲为何将她叫住,也不知这几人来访是为何事,心头急躁躁的。无奈几人皆不开口,好像几座大山,等着谁先摇动崩塌。忽而,她看见公子源抓住衣袖,猛然开口:

“中容公不必掩饰,我知道金乌皿在你手上,吾等正是前来特讨此物!”

有如惊鸿破云,众人目光纷纷聚向中容檀,公子源更是两眼紧逼着她。伊也一震,侧目一望,父亲却稳坐如山,眉眼上挑,道:“何出此言?”

“那羽人夜潜入宫,亲眼见公子宿将此金乌皿交给夫子。我早料公定不会袖手旁观,还请夫子将此物还给我们!”

中容檀笑了一下。“还?好大言不惭!金乌本是昭国之物,怎遭你们一偷,却成你们的了,反倒向我来讨要?

皙抬身,脱口而出:“父亲!只要有金乌皿,我们就能拿到离火!”

檀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忘了当初将你送往宜国,我是如何嘱咐的?”

“我不敢忘!所以我一直欲成大业,以报父亲之恩!”

“你既然要弃明师而投贼人,我夫复何言!”

皙忽地抬头想要说什么,却又被旁边的公子源拽住。公子源慢慢抹下目光:“夫子,我敬你为南齐白故人,故先后好言相劝,若执意不交出金乌,吾等便失礼了!”

语毕,那赤胫人站起来,屋子顿时变得逼仄。伊忽而绷紧了身,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皙,他却不动不言。

“南齐白——哼,若是不提,我倒以为你们忘得一干二净了。”

“夫子,你难道还不明白,今日我所作一切,皆是为了恩师么?”

“那么,当初白被温公捕杀,怎不见你站出来?”

“......只因我四处逃难,亦是自身难保。”

“那当年公子至于毕国,呆了三年不愿走,可是为了逃难?”

檀挪了下酒杯。公子源叹一口气,给那赤胫递眼色,那赤胫又坐下了。檀看着他。公子源开口道:

“唉!夫子,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我们眼见离火就在眼前,却抓耳挠腮不能得,怎叫人不急呢?”

檀的目光忽地变得尖利。“离火——”

公子源慢慢转过头,看向那赤胫。

“此乃大幽环氏之后,劼居也。”

伊看过去。劼居揭开头巾,她一愣,这不正是三年前遇到的那赤胫么?

“当初从蛮蛮兽手中夺下离火的,正是大幽环氏与迮氏二人。他们怀离火逃至南方,拥山自立为王。但到闰,即是劼居之高祖父时,他与迮氏之后匪起了冲突,并怒而杀匪,怀离火而走,其将死之时,将离火秘密传给劼居之父巴洼。巴洼死后,无人知离火所在。但劼居道其幼时见巴洼每年往南方,极可能是离火所在之地。现在劼居已经找到离火所藏之地。”

“但我们纵知道了又有何用?金乌皿不在我们手中,而且——”公子源的声音忽地变得缓而长。“夫子也不愿告诉我南齐子的后嗣在何处。”

“我早已告诉你——”

“可我听说夫子知道天子派了刺客来,提前带着他躲到桃县去了。”

檀忽地盯着他。“你从何而知?”

公子源的语气缓下来。他慢慢地抬手,却去端那酒杯,又慢慢抿了一口。檀就一直盯着他的动作。公子源放下了酒杯。

“夫子啊——离火,需要曹康之后来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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