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的危机若想化解,只凭他一个人还是太难,得把周围的人都用起来才是。贾蔷虽然脑子不好使,但靠谱又仗义,是他决不能错过的人。银蝶虽然是个丫鬟,可在眼下这个时候,倒是能借她之口,拉拢尤氏。
至少当务之急,要先把宁国府的家底摸清楚,尤氏软弱又没有主见,相比较贾珍,还是她更好拿捏。
贾蓉看了眼正在忙活针线的银蝶,张口唤道:“银蝶,你去将我的私库取来。”
他这几日仔细考虑了,若按照书中所写,贾家破灭的原因无非就是两个,一在无权,二在无钱。二者是相互的,双方互通有无。
这权势一时半会是谋不来的,倒不如先搞点钱来攥在手里,总不能天天过着这喝陈茶的日子吧,甚至还不如他在咸安宫喝的茶好。
银蝶冷不丁听到贾蓉提起私库,还有些许诧异,好在她是新来的,也不知贾蓉的习惯,只当这是贾蓉一贯作风。若此时还是梅儿在,定要惊掉了下巴,蓉大爷可向来是个只会花钱,不问钱从何来的主子,有时候库里便是没钱,都要赊账让府上去还呢。
贾蓉虽说是宁国府的主子,但每月除了固定的月例三两,却是再没有其他的进项了,加之他生母去世的早,贾珍又是个不着调的,平日里也是无人贴补,故而,他的私库少得可怜,甚至还常常超支,再去府里支钱。
这个月的月例似乎是因为贾蓉昏迷不醒,还没来得及花出去,故而,刚刚好只有三两。
贾蓉看着匣子里这几块碎银子,不禁叹了口气,看来是个月光族,莫说积蓄了,没有债务便是可喜可贺了。
只是不知,这宁国府的家资又有几何,若真按书中所说,贾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那到底是到了哪般境地。
现如今宁国府的对牌虽说在尤氏手里,可尤氏是个胆子小的,也没什么做生意的头脑,估摸着府里也没什么开源大的进项。
贾蓉眉头紧皱,只觉得开局竟如此艰难,这幅样子落在银蝶眼中,明显是一副少爷缺钱的样子,她在心里暗中记下,打算过后回禀尤氏。
尤氏所住的正是宁国府的正院宁华堂,“宁华堂”乃是当年圣上亲自命名,题下的这块匾额。
这国公府历经了三代主人,不少房舍都修葺过,唯独这宁华堂,当初的宁国公深受君恩,圣上特赐了皇家内供的金丝楠木修建正院。
尤氏初到贾家时,还曾被这样的君恩震慑住,她本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子,若不是当年父亲行军时曾救过宁国公,她也嫁不到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做续弦,心里也不免多了几分穷人乍富的姿态,一应吃穿都要用京中最为时兴的,极为奢靡。
可时间长了才发现,这贾家的账本就是个巨大的窟窿。
贾珍只领了个五品的虚职,一年的俸禄也了了,家中虽有佃户,可却养着这一大家子人,更别提家中的这几个男主人还总是在外应酬,有各种开销。
这账上的银子,也成天是前脚来了,后脚便倒腾到别处了。
可就算她再怎么省钱,一年到头也省不下几个,尤其是这几年贾蓉、贾蔷兄弟俩都大了,若是再议亲,府上又要有一笔大开销。
银蝶把贾蓉今日询问私库一事告知尤氏后,尤氏更加心烦了。
但尤氏有更担心的问题:“你可知,蓉哥儿要钱做什么,不会是外头有欠的钱吧?”
银蝶一愣,回忆着贾蓉当时的表情,再加上这几日她整理贾蓉的东西,似乎也没看到欠条一类的字据,缓缓开口:“奴婢瞧着,蓉大爷似乎不像是欠钱,倒像是需要钱去干一件什么事。”
尤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身边的茄官劝道:“蓉哥儿也大了,想来也是有了想法,左右他没开口到太太这里,若真是要钱,推给老爷便是。”
尤氏听到这话,却是一愣,心底并不认可茄官的话。自己嫁到贾家多年,一直没有子嗣,往日她总想找机会跟贾蓉示好,可也没什么机会,不如趁着这次跟他搞好关系,主动给他些银子?
可她手里能挪动的银子,实在少之又少,倒不如先开口探探贾蓉的口风,看看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尤氏略一沉吟,心中有了几分计量:“银蝶,你回去告诉蓉哥儿,明日宫中的温太医来为老太太请脉,正巧我托了他,再为蓉哥儿看看。”
银蝶讲话传给贾蓉时,贾蓉不出意外的挑了挑眉,心中暗叹,这个银蝶还真是有几分聪明,若是能收为己用,倒是个能办事的。
而且尤氏,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怯懦,果然,能撑起这落魄的国公府的,想来也是有几分脑子的,只不过时运不济,遇上了这样的烂摊子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这尤氏是真的怯懦还是“不得不”怯懦,这一次,他都务必要劝说尤氏,把国公府的账本拿到手,更要让这宁国公府,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