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望着四个年轻人,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
队伍中有了欢声笑语,赶路都显得有趣极了。枯燥的旅程很快过完,来到东京城门口,三丈高的城墙下整齐地排着进城的队伍,崔平岸缰绳一牵,马儿长啸一声飞奔而去,十分飒爽。门口守卫正和想进城的流民盘旋着,瞧见来人,立马挥舞着旗帜将众人屏退两侧,为王府的车马开路。
大家本就在寒风中冻着,还被中途而来的贵人车马拦路,不悦得很,起起伏伏的抱怨声响起。
恒王府的车马未停,朝城门驶去,人群中有眼尖地认识车马的主人是谁,惊呼道:“恒王!是恒王回来了!”
众人跪倒在地,行了和皇帝出游一般的礼节,连眼睛都不敢抬起去瞧。
淡月路过那些人,掀开窗扇中的帘布看出去,黑压压的人在两侧都低着头,为他们让路。
一旁观察女儿的恒王笑道:“现在知道,为父在民间的影响力了吧?”
他说的是曾经与皇帝一同打天下的事,若是没有恒王就不会有如今的皇帝,若不是现下皇帝统治朝廷,便不会有国富民安的盛举。这对于百姓来说,是救济更是希望。毕竟前朝皇帝做的奢靡恶事,让百姓苦不堪言。
“爹爹,你们那时辛苦吗?”淡月喃喃发问。
无数关于行军打仗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恒王的脑海,他带着人挥刀杀进皇宫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先皇重武,皇宫内的侍卫个个都能与他手下将军匹敌。他胜在和皇帝的配合,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辛苦,夺权哪有不苦的。”恒王的声音淡淡的,似是从远方而来。
彼时,崔平岸的声音打断了父女二人的谈话:“王爷、郡主,属下便护送到这里了,即刻属下便前往边塞。”
还未等恒王或是淡月说些什么,一名女子的声音先行窜入。
“这么急?”
随着人声还有门帘被猛地拉开的声响,只见盼儿瞪圆了双眼正直勾勾瞧着崔平岸。
崔将军见她发问,笑意终究是藏不住:“盼儿姑娘若是舍不得,不妨与在下同去?边塞风光可是意想不到的好呢!”
意识到自己失礼了的盼儿白眼一翻,将头缩了回去,门帘啪嗒一下被放下。
“去吧。”随着恒王的示意,崔将军再次拉动缰绳,驾着骏马扬长而去,所过之处带起阵阵黄沙。
马车刚刚行至闹市区,淡月便叫停住。她许久未曾回来,手下实在是痒痒的紧,想逛街的心情抵达顶峰。恒王见此,让许恒也陪着她一同前往,若是有盼儿拿不下的东西,有个男子在身侧也好当个苦力。
淡月顾不上身后人的追赶,径直走进门口挂有皮料的店铺。她虽身着朴素,却还是遮不住越人的气质。掌柜的一眼辨认出是店里头的大顾客,笑意盈盈的服务着,眼神还不忘多看向身侧随同的许恒两眼。
“这位小姐想要什么面料的衣裙呀?咱家无论是丝绸还是蜀锦应有尽有。”掌柜取来悬挂在最上头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裙递给淡月,“小姐的气质好,只有最上等的衣裙才能衬呢。”
衣衫被淡月刚比划至胸前,掌柜的就传来一声惊呼。
“哎呀!我这镇店之宝都抵不过小姐的美貌半分,若是做工差了些,怕是会误了小姐的气质呢。”
许恒正在内心惊叹如此女人做生意如此会说话时,淡月已经见怪不怪的向盼儿给了个眼神。
盼儿用手指了指另一件镇店之宝:“这件,和我家小姐手上那件,都要了。”
掌柜闻言,笑得眼纹都快出来了,她边夸边打包着衣裙,问道:“小姐是哪处千金?我这打包好给您亲自送到府上。”
盼儿出言:“不必,我们直接拿走就好。”
淡月虽归为郡主,却极少亲自出门去买东西。一般都是乔装或是府里头的丫鬟们出去巡视,将物件绘在纸上让淡月挑选。这回是她为数不多自己来店里头挑选,他人自是不识得其身份的。况且恒王低调,淡月也得遵循父亲的行事风格,尽量不要让人认出才好。
短短一个时辰,淡月扫荡了两条街巷,已经买出了名。
这不,巷尾首饰店的老板见贵人来,急忙在门口招呼着。淡月刚想进去,盼儿用手肘轻轻怼了怼她,缓缓将手中东西转向外侧,才低声在她的耳畔提醒道:“小姐,许大人怕是已经拿不下了,奴婢也有点吃力了。要不,您先去盛京酒楼坐坐,容奴婢和许大人先回趟府放放东西,再陪小姐继续逛可好?”
一时欢悦上了头,淡月竟然没有发觉许恒手里头的东西已经把他的脸都遮住了。盼儿弱小的身板也因为刚购买的物件过多而有些晃悠。
“罢了,今日就到这儿吧。确实有些饿了,就都去盛京酒楼歇歇脚。”
*
开封东京城有73家明楼,正店之首当属樊楼。而盛京酒楼则是近些年发展最为迅速的酒楼。据说盛京酒楼的掌柜是位女子,背后有源源不断的财力做支撑,才从一个路边摊发展成闻名东京的大型酒楼。
盛京酒楼最为闻名的来自南方的糖水,不仅有夏季解暑的样式,还有冬季暖胃的甜汤,更甚至特意为女子开设了暖宫套餐,女子来癸水时喝是最好了。
所以光顾盛京酒楼的大部分都是女子,或者是为自家妻子买吃食的好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