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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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许多商铺已经关闭屋门,身后居民区的灯火开始逐渐亮起,烟囱中不时冒出的白烟让整座峰镇有着浓浓的烟火气。
峰镇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脚下,左侧临山,其余三方都是广阔无垠的平地,唯一不足的是,此处不曾临海,只有一处湖泊为镇子中的百姓提供水源。
一身官服的高大男子有着别一般的气质,他正舀起一瓢水喝了一口,水味甘甜,入口顺滑。
“怎么样大人,顺子没说错吧?咱们这儿的水质可是一顶一的好。”一旁谄媚笑着的马顺立马接上话。
“嗯,看来暴雨对此处没有什么影响。”男子低沉又有些沙哑的声音很是动人。
马顺秒变镇子的宣传使者:“是了,大人说得真准!咱们这儿啊地理位置不错,这雨下得越大,也只是被土壤吸收了,而旁边这座山侧面全是岩石,据说此地位于龙脉,就算遇到暴雨,山上头也没有石头或者泥水滑下来,可适宜居住了!”
官服大人却没什么耐心:“那你还调任去狸城干什么?”
一句话怼的马顺哑口无言,他跟大人短短接触了两日,大人真是一点笑脸都没给过,他只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嘿嘿,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是。我自己发展好了,也能带动家乡嘛。”
大人半抬眼眸:“你是这儿的人?”
马顺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我就是峰镇长大的,不光峰镇,周围几个村子我都熟得很!”
大人的言语冰冷,撇向马顺的眼神更加冰冷:“熟得很?那让你找个人这么慢?”
吓得马顺是连连鞠躬道歉。
“找人誊描,广撒网去找。”
大人甩了一纸画像到他的脸上后,扬长而去。
马顺把画像从脸上拿下来,定睛一看。眉目清秀而温婉,有着北方和南方相结合的特色,既大气又不失温柔。单单从画像中就能看出是个美人,更能看出画出此像之人对其十分熟悉,就连鬓角的弧度都十分精细地描绘出来。
大人已经走出蛮远,他不敢多做停留,连忙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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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旧宅院。
徐婶左手提着两袋包子,右手握着一张纸进了宅院。
从水中村来的几人正在正厅里头烤火取暖,见徐婶买了吃食回来,连忙迎上去。徐婶将包子给众人分了分,还给单独站在窗边的马肃成递上几个,转头走向火堆前未起身的淡月。
淡月疑惑着接过包子和纸张,低头看时,只听徐婶说道:“淡姑娘,外头满大街都贴着这纸,婶子瞧着眼熟,总觉得像你,就拿回来给你看看。”
当她将纸张上的画像瞧得真切时,手不受控制猛地一抖,纸张飘然滑落进火堆,噌——的一下,冒出冲天火苗!
刹那间,纸张被火苗吞噬殆尽。
“哎哟哟,可别烧着你!”徐婶连忙用衣衫扑腾掉飞来的碎末,转头看向目光呆滞的淡月,关切地询问:“淡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她木讷地摇头,声音听不出情绪:“没事。”
紧接着,她木讷地起身,走出屋门,停在院子中央。
不明所以的大家在屋里头大眼瞪小眼,没有人敢上前打扰,不远处的马肃成此时跟随着她的身影出了门。
马肃成一语中的:“他们在找你。”
此刻心中复杂的情绪让淡月无法思考,她只能点点头,眼神继续空洞地飘向远方。
“你和他,究竟是情人?还是敌人?”
马肃成的话问到淡月心坎中来,她却说:“我们只是相识罢了。”
“你又在撒谎。”
不知道为何,身旁的少年好像总能看透她的内心,她这次没有回答反而抛出问句:“那你为什么这样问?”
马肃成眉头皱起:“我感觉到你很怕他,但是这种怕不是恐惧的怕,更像是心病后的下意识躲避。”
淡月语速平缓:“我与他...却有过一些渊源。只是他不记得了,可现在我却把握不准,他究竟是不记得,还是装作不记得。”
那幅画像,在外人看来或许只是一幅落笔特别精美的作品。
可画的不是二十岁的淡月,而是那个已经褪去一身稚气,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时的淡月。
画中女子额间有一道特别浅的痕迹,看上去像是画师曾落笔过,又用水渍抹去。正是这一点,让淡月的心慌乱起来。她有着曾经的记忆,而那时的她,额间确实有一道疤。
那是他们无意间被牵扯进党派之争,在营救许恒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