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流风剑崖往剑冢的走,道路逐渐被萋萋荒草埋没。
独孤一念领在一行人最前面,聂青盐跟在独孤一念的侧后方。两人一人一剑,无论是比人高的野草,还是横生的树枝,甚至是被惊动的蛇,都被利落地处理干净。
秦歌带着陆笑优哉游哉地走在后面。
他背了个大包袱,点心和果脯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掏出,边走边吃还不忘分陆笑一点。
陆笑拿了一个青团小口咬,迈着小短腿努力跟上师兄。
“四师兄,剑冢是什么呀?”
秦歌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小师弟才六岁,还没有去过剑冢。
“剑冢就是埋剑的地方,我们今天就是要去埋你二师姐的剑。”
陆笑小心压低了声音问:“剑冢是个很不好的地方吗?为什么三师兄和五师兄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
秦歌本是想顺手摸摸陆笑的脑袋,但是自己手上沾了酥渣,伸到一半只能用指节夹了下陆笑的脸颊肉。
“今天你去看看剑冢,说不定就有答案了。”
一路溯溪流,行经一颗高大的梨树,在山里下了一场属于春天的雪。
树下有造型别致的石头,恰好可以当作石桌石凳,不知哪个看花人留在这里的。
“唉,等我一下。”
秦歌走到梨树下,挑了一枝造型好看的梨花,折下来递给小六。
“给你二师姐折的一枝花,你好好保护。”
“好的师兄,我一定不会让它受伤的。”
陆笑小心托着梨花,就像是接过什么天大的任务。
独孤一念停下来,回头等秦歌和陆笑。
秦歌指着梨树说:“花是好看,但这地方太破旧了。小念你记得回头打扫一下。”
独孤一念没能跟上秦歌跳脱的思维,愣了一下:“好勒。”
路上的小插曲结束,一行人来到水穷处,穿过前方幽静的密林,终于发现自己迷路了。走在前面的独孤一念和聂青盐面面相觑。
“三师兄,你真的没有认错路吗?”
“我觉得我没有走错,但是我明明记得这里应该有一个形状非常丑陋的大石头。”
秦歌从后面慢慢走,追上停住的两个人,不慌不忙仰头,眯眼看了一下太阳的位置。
“没错的,石头可能是被前天的大风刮走了。”
说罢,他找到一棵折倒的大树,原来是粗壮的树干和残枝堵住了入口。
几人简单劈开了个能过两三人的口子,还算顺利地找到了剑冢。
剑冢其实就是一个敞亮一点的洞穴。
剑有灵,剑主身亡后,剑崖的同门师兄弟会把剑埋在这里,以求剑灵的安息。
秦歌把傲雪剑的碎片拿出来:“本来是个螺钿漆盒装的,但是二师姐向来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我就自作主张换成白缎包着了。”
他把缎子摊开铺在地上,把碎片拼成相对完整的样子。
独孤一念只是知道二师姐七年前在任务中牺牲了。
如今找到了遗骸和傲雪剑,二师姐像飘零的叶子落回到故乡的泥。她的剑也可以结束漫长的使命,还回剑冢。
但是看到碎剑的那一刻,他似乎才真正意识到二师姐已将不在了。
暴雨穿越了七年的生死不知和不定归期,打湿了后知后觉的他。
陆笑抱着花跑过来,把花放碎剑见前面。
剑冢是一个很普通的地方,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师兄们一进来,就变得很奇怪。
他凑到秦歌耳边,悄悄说他的发现。
“四师兄,我看见三师兄哭了。”
秦歌也小声跟陆笑说。
“因为他想二师姐了。你要小心一点,不要让他发现你看到他哭鼻子了。不然他会杀你灭口的。”
秦歌拍拍地面,让陆笑坐下来。
“小六,你还没见过傲雪剑吧。二师姐出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陆笑对二师姐了解都是从师父和师兄的只言片语中的拼凑出来的,从来没有人跟他将二师姐的事情。
“那二师姐是个怎样的人呢?”
“二师姐是一个老古板,做什么都很严肃认真,但是其实脸皮很薄。”
秦歌把自己的包袱也摊开,边吃边跟陆笑讲二师姐的故事。
“可惜呀,小六你没能赶上这么顶顶好的师姐,要是她还在年年有新衣服,时时有点心吃。我跟你说,桌子底下的零食就是师姐起头藏的——小念你干嘛拍我!”
“你尽胡说,那其实是师姐帮我顶锅。”
独孤一念也坐到地上拿点心吃,眼眶虽然是红的,但心情平复了不少。
“好家伙,我就说聂寒酥干不出这种事,原来是你这小子。”
秦歌属实没想到当初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小六我跟你讲,二师姐最是偏心你三师兄。聂青盐那时候很是吃醋,找小念单挑,结果反而被他亲姐姐狠狠教训了一顿。”
陆笑瞪大了眼睛:“啊,为什么?”
提到这个,秦歌说得更来劲了。
“因为小念被聂青盐暴打了一顿,二师姐认为聂青盐是在欺负弱小,严厉地批评了他。”
陆笑的小脑袋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