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恶作剧或是什么图谋不轨的陷阱吧?
这神秘人究竟是什么人,又意欲何为?
挽云攥着纸条从房间的左边走到房子的右边,又从右边踱步到左边。
她思来想去,还是相信对阵法论如此热诚的人不会是坏人。
她像以往一样收走对方的纸条,表示自已已经收到。
又夹了一张自己刚写的进去:
“花前月下寒露浓,不如期会未时午后。春分后,廿二日,后山见鹿亭外相见。”
第二日,挽云留下的字条被人拿走了。
挽云对此早有预料,但是一想到明天要见陌生人就紧张焦虑起来。
她早早从藏书阁回到家中休息。
她要养精蓄锐,好好会一会那个神秘人。
不一会,挽云就陷入睡梦中。
又是那个反复折磨她的噩梦。
咽喉被无形的手扼住,可供呼吸的空气被一点点剥夺。
她想逃,身体却仿佛被千斤的石头压住,动弹不得。
黑暗中,烈火的灼热气浪拍打着房间的门,窒息的烟尘开始弥漫。
大火就要烧进来了——
挽云猛地坐起身来,冷汗浸湿了衣衫。
“是梦啊。”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用手指触了触脸颊,有泪水的痕迹。
挽云恍惚了片刻,披了件外衣,拨开轻纱床幔,坐到桌前,从壶里倒了碗甜水小口小口地喝。
她沉浸在梦中,失神地看着空气。
睫毛像刚从冬眠中苏醒的蝴蝶,笨重地眨巴几下。
窗外的春光明媚,莺雀啁啾婉转,把她从黑暗阴湿的梦魇中带回现实。
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阳光破窗而入,将晚云的影子投在散落的宣纸上,好心地用影子的位置提醒:已经快到中午时分了。
挽云后知后觉,彻底清醒过来,心里哀嚎一声:“完蛋!要迟到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这噩梦怎么偏生赶上最要早起的日子。
挽云抓起青色的罗裙穿上,边用素色的玉簪把披散的长发簪起来,一边侧身顶开门往外飞奔。
“今天午后未时,后山见鹿亭。”
她不会御剑御风,阿爹给的众多法器也不能在外使用。
后山遥遥,山阶漫漫,她靠着双脚恐怕难以按时抵达,只求有好心的其他宗门弟子送她一程。
实在不行有脾气好的仙鹤也行。
一抹素青色的身影从尾舱阁楼里冲出来,穿过中舱和船头的门廊,直直向湖水掠去。
这是一座临水而建的船舫,如烟柳丝为饰,如镜湖面作衬。
若是有炼器的修士看见挽云的住处,定会无比震惊。
这里正是玄霄宗失窃已久的空间法器“不系舟”内。
传闻这飞舟可一日千里,当年流风剑祖连斩三剑不能破其防御。没想到它竟然就在玄霄宗里,被当成日常居所。
挽云从湖面上跑过,水没有打湿她的鞋袜,只是惊起圈圈涟漪。
她停在湖心某处,心中念诀,睁眼已在一个简陋的竹屋里。
挽云掀开屋子门帘,准备出院子去。
抬眼便看见竹棚下有一只高大的仙鹤,那仙鹤正在低头梳理羽毛,气质从容优雅。
“玉露!”
晚云惊喜万分,扑上去抱住她。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和金风一起去昆仑了吗?”
挽云揽住仙鹤的脖子,笑得眉眼弯弯。
“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走,我们到后山去。”
那只叫玉露的仙鹤,清越地叫了一声,俯下修长的脖颈让挽云翻上去,双翅一震,飞入山间雾霭中去了。
而此时此刻,重山之外,白云的另一端,后山的见鹿亭前已经有人早早来到。
有御剑飞行带起劲风刮过,一人翻身踢剑,轻巧跃下,可此处只有空空孤亭一座,没有人影。
独孤一念挠挠头,有些纳闷。
“怎么没有人,难道我记错了?”
他掏出一张字条,仔仔细细再读了一遍。
“花前月下寒露浓,不如期会未时午后。春分后,廿二日,后山见鹿亭外相见。”
独孤一念宽心地想,这姑娘可能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他打算先等一等,收剑入鞘,斜倚着亭旁的老松,掐着新学的剑诀玩。
但一想到待会那姑娘知道痴心错付,会呜呜哭喊,独孤一念就感到十分头疼。
大师兄怎么在藏书阁看书都能惹上桃花债?
大师兄是心善体贴,不想亲自出面伤害那姑娘,可也不能让他的亲亲师弟来做这门苦差事啊!
挽云莫名打了个喷嚏。
“是谁在念叨我?”
她暗道奇怪,仙鹤飞在云中,她趴在暖呼呼的玉露身上。
飞行中袭来的劲风也被手链上的法器一一挡下,怎么想都不会受寒打喷嚏。
仙鹤鸣叫几声,似乎在疑问什么。
玉露是不一般的神鸟,开了灵智,能懂人言。
挽云同她解释此行目的。
“我先前在藏书阁见到一个很有趣的批注。
我夹了张纸条进去,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看到了,也留自己的见解给我。
本来是好好的,但却说什么要见我。”
玉露声调高而尖细地咯咯叫了两声,表示自己对此事的看法。
“对吧,你也这样觉得。我和他只有讨论学问,怎么连面也没见过就妄言喜欢,太轻浮了。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所以我就约他在后山见面,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我来会会他。”
挽云边腾出手来整理自己凌乱的衣带和发丝。
边发愁地呐呐自语。
“要是他是一个好人,我要怎么不伤人地拒绝他的心意呢?”
见鹿亭边,独孤一念也在心中祈祷。
“希望这位女弟子别太暴躁。上次我被打了还不敢还手,回去被嘲笑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