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中从今年开始，新生也需要参加晚自习了。

程爷爷一家人中，除了程梅有一部触屏手机外，其他人用的都是老人机。

而且，村里的信号非常差，电话打不进来，也打不出去，更别提接收短信了。

想要打通电话完全是靠运气，所以程奶奶才会说娟阿姨每年只是偶尔会打电话过来。

实际上，娟阿姨每年都会打电话，但由于信号问题，他们这边根本无法接到。

直到刚刚娟阿姨说了，程思虞才知道今晚就要去学校了。

程思虞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五个人一起送她去学校报到。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除了爷爷奶奶和姑姑之外，这是她第二次感到如此温暖。

第一次是在前年，她瞒着爷爷奶奶来到这边找妈妈时遇到过一次，虽然这份温暖并非来自妈妈，但依然让她难以忘怀。

“李老师，我们家孩子来报道啦！”娟姨人还没走进办公室，声音就已经先传了进去。

那位李老师正坐在办公桌前忙碌着，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动静，他抬起头来，目光扫过门口，当他看到这么多人涌进办公室时，不禁愣了一下。

这么多人一起进来，以为是哪个学生闯祸了，被家长找上门来。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娟姨和蒋叔身上时，他的表情立刻发生了变化，嘴角迅速上扬，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哎呀！蒋承妈妈，爸爸也来了呀？快请进，请进！今天是给谁来报道？”

李老师的语气显得格外亲切，仿佛和娟姨、蒋叔已经相识很久了。

娟姨和蒋叔也微笑着回应，他们显然对李老师并不陌生，彼此之间的交流十分自然流畅。

“就是阿承他妹呀！”蒋叔高兴地脱口而出，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情。

“蒋承有妹妹？”李老师显然有些惊讶，他瞪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娟姨见状，连忙解释道：“哦，是这样的，这个妹妹其实是我们以前在老家的邻居的孩子，关系一直很好呢。”

“哦。”李老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紧接着问道：“叫什么名字？”

“程思虞。”夫妻俩几乎同时回答道。

“程思虞……”李老师喃喃自语着，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瞪大眼睛，声音中带着些许惊讶地说道：“程思虞？就是榆北市西樵村的那个小状元？”

“对对对！”听到李老师提到“小状元”三个字，程梅立刻兴奋起来，连连点头应道，“我们家孩子的成绩就是这么好！”

程梅心里暗自得意，她原本以为在村里的成绩虽然不错，但到了外面，尤其是在城市里，那些成绩好的孩子多如牛毛，自家孩子的这点成绩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她们通常只会在村里炫耀一下，到了外面还是会保持低调的。

“不错啊，我们（5）班真是人才辈出啊！前脚刚走了个年级第一，后脚又来了一个，这两年我的运气还真是不错！”李老师满脸笑容地说道。

一旁的程梅听到这话，不禁好奇地问：“李老师，您这么优秀的学生，怎么舍得放走呢？”

李老师微微一笑，解释道：“舍不得啊，但是学生们总是要不断进步、往上爬的嘛。他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停留在高一阶段吧。”

“对对对，李老师说得太对了！”程爷爷也在一旁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程梅心中的好奇愈发强烈，她实在想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让李老师如此引以为傲，甚至与自己那出类拔萃的小侄女相提并论。

于是，她忍不住再次追问：“李老师，那个学生到底是谁啊？他叫什么名字啊？”

李老师面带微笑，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自豪地回答道：“他叫方知有。”

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程思虞却突然有了反应，原本垂在大腿两侧的双手也不知何时紧紧握成了拳头，而且握得异常用力，以至于关节都开始泛白了。

程思虞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她感到胸口一阵发闷，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上面。

方知有——这个名字像一把锋利的刀，猝不及防地刺进她的记忆深处。

前年冬天一次意外相遇，方知有不自知给程思虞的温暖，从此他便以这种方式，闯入她的世界。

她终于如偿所愿地考进了他所在的学校。

她没有让他失望。

这么真实，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有在做梦的感觉呢？怎么好像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呢？

“思虞？”娟姨察觉到她的异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不舒服吗？”

程思虞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