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飞行近一个半小时后顺利抵达F省省会城市B市。

余添星跟着方涛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往训练中心赶。

报道结束后，方涛瞧着小孩拎着大包小包，又重又累又不方便。况且，他下午还得跟何洋看看蝶泳姿势改进的训练分析，还得抽时间额外给余添星做一份训练计划，没几周亚运会集训又要开始……事情多得令他头疼。方涛干脆就说给小孩放半天的假，明日再进行训练，可没料到这孩子直接就给拒绝了。

“我下午可以进行训练。”

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目光坚定得像是在入党宣誓。

方涛哭笑不得，只得拍着小孩的肩膀退而求其次：“好样的年轻人，那你就下午自由活动，跟着其他人训练熟悉下游泳馆吧。”

余添星应了，然后拖着那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咕噜咕噜出了办公室。

正值午餐时间，游泳队宿舍走廊上的人影渐渐多了不少。男男女女们迎面走过，一个个均是高挑健壮，人高马大。

余添星176的身板顿时显得格格不入，加之他还拎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在狭窄的走廊上格外引人注目。

余添星向来不喜被人注视，他只得放低目光，避开四周投来的各式各样的视线，加快脚步想尽快逃离走廊。

然而，事与愿违。

“操！”

耳边忽然炸开一声标准的中华国粹。紧接着一双大手握住了自己的肩膀，步履被迫一滞。

他将视线拨了上去，刚对上一张肾气不足死气沉沉的脸，对方就忽然发力，狠狠推搡了他一把！

身子向后撞开行李箱，踉跄两下好不容易稳住，袋里的青枣花生苹果却难逃厄运，撒落一地。

对方的气焰不带减：“你特么走路不长眼睛吗？”

余添星懵比间瞥见撒落的瓜果之间躺了支冰棍，霎时明白了起因！

可纵使理亏，被这狠狠一推，任谁心里都不免攒起火气。

“嘿！还敢瞪老子？”对方仗着个子体型优势瞬间居高临下拿鼻孔看着他。

余添星咬紧牙关，最后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压下窜上喉间的火气，别开眼。

哪知退让却换来对方一声嘲讽：“弱鸡。”

士可杀不可辱！

余添星冷笑一声，攥紧了拳头，再度迎上对方目光：“你说谁是弱鸡！”

两人眼神触碰中火花四溅，气氛一触即发。

与肾亏哥一路的哥们眼见情况不妙，兴许是见走廊上人来人往，人多眼杂的，便赶紧哄劝着半搂半抱地将人拖走。

“妈蛋，什么弱鸡小矮人也放进队里来。”肾亏哥推搡了两下自己哥们的手肘，临走时甩下这么句话，骂骂咧咧地走了。

余添星胸口起伏，沉默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然后低头看着满地狼藉。片刻过后，他蹲下身把地面一点点收拾起来。

那讨人厌的家伙最后说的没错，他这个个子确实不适合竞技游泳，而且，余添星眼神黯淡了下去，他的身高自从上了高中，已经快两年没再变过了。

真不知道方教练看上了他什么……

用纸巾擦拭完地上最后一点冰淇淋污渍扔到垃圾桶后，余添星提起行李来到了自己宿舍门前。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将带来的物品收拾完毕，余添星满头大汗地坐在自己床边歇气。

夏季高热，窗外蝉鸣都弱了不少。他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去吃饭。目光随意落在屋内另外一边的床上，那里只有张空荡荡的床垫。

这也就是说接下来他在省队都要一个人住一间房，可以不用费神与那些煞笔相处……听着似乎还不错。

余添星摩挲着手掌，终于笑出了声。

一阵热风过堂，掠过窗帘，卷起少年的衣角发梢，余添星忽然又想念起在市队陈康教练手下训练的日子。

估计用不了多久方教练就会意识到他的个子长不高了，这样他就可以再回去了。

余添星简直想哼出歌来，可是，开心不到一刻，他又皱起了眉，简直应了那个词——乐极生悲。

怎么会又觉得辜负了陈康教练和家人的期许？

心底蓦地腾起一股子惆怅。

呆呆出神许久，直到楼上重物坠地，重重一响。

余添星豁然起身。

反正来都来了，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回市队再继续念完高中最后尽力考个好点的本科出来一样的搬砖……

能吃饱饭，也没什么不好。

他拿起泳裤套好，然后打算去吃个午饭再去训练场地转转。

*

余添星一走进训练场，就能闻到空气中飘散的淡淡的水的清凉味道。

省队的训练中心比之他在市队训练的场地还要大一圈，两边都布置有专业的跳水台，室内四周高穹顶上有一圈透光的玻璃，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到清澈明亮的水面上，波光粼粼。

一点多钟训练场没几个人，大家都吃饭回宿舍休息去了，下午又是一场精疲力竭的魔鬼训练。

余添星换好衣服带好泳帽和眼镜出去走到就近的跳台旁，简单做了一套热身运动。

下水前，他特地舀了舀水面，感受到水温温凉合适，水泡很快就散了开去——不愧是训练中心，水质一等一的好。

他登上跳水台，然后俯下身，腿脚发力，纵身一跃如鱼入水，干净利落地扎进水道。

清凉冲去了夏季的炎热和烦躁的思绪，瞬间拖住了他的身体并迅速包裹起来，他快速摆动躯体，如鱼得水。

他就这样不知疲倦地游了几十个来回，直到他手臂有些酸软，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