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桌上没有异常,但他想不明白的是,老太太明明对自己遗像不甚在意,为什么又突然显得关注了起来?那遗像他也检查过,没有看出有价值的线索。难道说,还有什么东西被遗漏了吗?可惜时间不够,只来得及粗略翻看,不然或许……
“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老太太和蔼地笑着。
青年看着那张和先前毫无差别的脸,心里却越来越烦躁,而且,这间屋子好像越来越闷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好了一些,才说道:“我对您家里发生的事情感到很遗憾,但我认为,江湖道士说的话不能全然相信。不如你把整件事情的始末详细说给我听听,我来帮您分析分析?”
老太太愁眉叹气:“还有什么好说的呀,人都死了,我也不想再回忆了。”
黎林可眉头一跳,敏感地察觉到不太对劲。
明明这老妪进屋之前还对自己知无不言,滔滔不绝,甚至还牵动了那么强烈的情绪。为什么从屋里出来之后,反而三缄其口,不愿多说了呢?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老太太产生了这么大的转变,还是别的原因……青年开始头痛,以右眼附近为最;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愈发喘不过气来,他再次看向了供台,看着上面正在燃烧的三只香,心想:怎么之前没有闻出来,那香的味道这么刺鼻。
一股强烈的、直冲天灵盖的危机感油然而生,他的直觉告诉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黎林可猛得站了起来,眼前黑了一瞬,让他不得不扶住桌沿才能勉强站稳,但不打紧,他支撑着理智和老太太道别:“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您已经回来,想必也不需要我帮忙打扫屋子了,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就捂着右眼,往走廊那边走去。
“啊?……这,”老太太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青年已经走出去几步路,顿时有些慌神,忙说道:“不再坐一会儿了吗?我去给你倒杯茶。”
“不用了。”黎林可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以至于脚步也越来越快,然而那条走廊不知为什么却总不见变短,自己恍惚中好像在原地踏步。这个认知让他心下一惊,顾不上疼痛不已的右眼,双手扶墙奋力挣扎着往前走去。
好在,走廊的长短只是他的错觉,眼看着大门越来越近,就快抓住希望的光,却听老太太着急说了一句——
“你再等等!我,我好像想起来了,我家遭难时,是、是发生过一件诡异的事情!”
黎林可置若罔闻,一心只想要从702出去。
“是、是一口红棺!突然出现了一口红棺!”
红棺!?
青年打开了702的房门,却瞬间停下了脚步。
红棺……
为什么听到这两个字就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了?
是,他好像是曾经见过那么一口红棺,甚至还因为错看501棺材的颜色,而误入了金曦泽这个大坑。红棺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会对它有那么大的执念……?
黎林可正思考着,右眼忽然刺痛了一下。
理智告诉他必须尽快出去,但内心还有个声音在说:听她说完,回去听她说完。
青年紧咬着牙,背对着老太太试图讨价还价:“是么?那您说说看吧,我就在这里听着。”
可那老妪果然不上当,见鱼咬住了钩子,就寸步不让:“你还是回来坐下说吧,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呢。”
一时半会儿说不完,那就更危险了。
到底要怎么办?
选择不听,那么702的房门近在咫尺,彻底拉开门,他就可以走出去;选择继续听,他就只能返回那个逼仄、窒息的灵堂,再听老太太说上好一会儿。
他的内心在激烈的挣扎。
线索太多、太乱,还不足以让他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可是老太太为什么会在看完黑布之后又看了一眼供台?这个问题在这样紧张的时刻,突然又冒了出来。
供台上有什么?供台上除了老太太的遗像,就是贡品、香炉、和……那三支香!
如果遗像真的藏着什么不可告知的秘密,那么对方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堂而皇之地待在灵堂;就像黑布下面的东西虽然惊悚,但实际上说明不了太多的东西。所以遗像不是关键,关键的是那三支香。老太太之所以会看向供台,是想要确认香烧了多少,有没有烧完。
他记得,自己走的时候,香已经烧了三分之二。
按照时间推断的话,现在可能烧到只剩四分之一或五分之一了。
要赌一把吗?
黎林可勾了勾唇角,当然要赌了,富贵险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