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言?”他猛地坐起来,分析着刚才听到的声音。
没有回应,他三步并作两步到浴室门口,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敲门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光亮隔着磨砂的玻璃透进浴室,段司言勉强能看清周围。突然摔到又凉又硬的地上让他有些发懵,没反应过来门外人的询问。
荀阳是耐不住性子的,问了两句没人答应,生怕是突然停电出了什么意外,按下门把手闯入浴室。
“司言!”他扬起手机的光源,热气弥漫的浴室瞬间被照亮。
段司言浑身湿漉漉撑在地上,身上每一颗水珠都倒映着唯一光源的光亮,为他的皮肤添上细闪一样的亮色。
他慌张抬头,看清那双黑眸的时候,脑袋里嗡嗡作响了一瞬。
霎时,时间仿佛静止了。
光亮里仅有无数细小的水滴纷飞弥漫,在两人视线之间形成笼罩理智的大雾。
荀阳看到的段司言漂亮的每一处,每一处都宛若天使的雕塑一般。
段司言从来没被谁这样直视着全身。
“你…”他一激动,脑袋就开始发涨,湿漉漉的皮肤本应被风吹得发凉,但却如火一般烧起来。
他一手按着头,一手尽力遮挡在自己身前。
荀阳慌乱眨眼,往前迈了一步想扶。但即刻意识到自己离那不着寸缕的躯体更近,无处下手。
段司言挣扎着起身,但刚刚发力脚踝便刺痛,根本无法在满是水渍的地板上撑起自己。
两个人都慌着。
荀阳黑溜溜的眸子无处安放,凭空吞了一口空气。在段司言第二次尝试起身失败后,他心里一横,扯了门边挂着的浴袍,径直向人走去。
他的手臂越过花洒,任水溅湿了大半个袖子,把开关关闭,而后俯身抖开浴袍,把那具微微颤抖的身体完全包裹住。
手机被搁在洗漱台上,灯光直打天花板。浴室里被漫射的光线照得朦胧如水天一色。
段司言神思已经断开,什么都说不出。只是怔怔望着,偶尔呼吸急促。
荀阳手臂穿过段司言的腿窝,另一只手揽在腰间,用力稳稳把人抱起。
“诶…”段司言轻呼了一声,仰头时发尖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荀阳的身上。这一刻,比四周骤然漆黑时更令他失神,比跌落时更像陷入旋涡。
整个屋子里,仅靠浴室中的光亮,一切都只有一个朦胧的影子。
荀阳把抱着的人轻轻放在床上,蹲在床边担心地打量:“摔着了?”
昏暗、朦胧。
段司言听得到声音,却看不真切那张脸。他性格使然地摇了摇头,但用眼神描摹荀阳的轮廓时,却犹豫着改变注意,点了头。
“摔着哪儿了?”荀阳握着冰凉的手腕,越过亲密的界线。
顺着段司言皮肤滑落的水珠,落在他的身上,留下灼热的痕迹。
暗色里,他们都对距离把控不好,至于两人意识到相距太近时,呼吸声已经在耳边。
但谁都没有躲避。
段司言心脏毫无章法地怦怦跳着,手指紧紧抓着形同虚设的浴袍。
黑暗,能为一切明目张胆提供隐秘。
未散的热气弥漫,让耳朵和脸颊通红。他没能答出任何话,只是凝视着昏暗光线下的眸子。
断了电的世界黑暗又静谧,足以让两人的听觉被无限放大,捕捉到对方的任何一点声响,哪怕是吞咽口水的声音。
“撞到头了,还有脚踝。”段司言鼓足勇气,在不可被观察的情况下,说了实话。
他很少直接承认什么。
荀阳闻言,抬手向湿漉漉的头发抚来。
“滴…”各处电器发动,头顶的灯光突然亮起,世界又恢复了一片刺眼的明亮。
两人的目光明晃晃地碰在一起,荀阳的指尖离垂落的银发只差毫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