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蓝色的电脑屏幕里清晰无比的倒映着他的脸,他望着屏幕里的自己...
在此刻,心里突然钻出来一道稚嫩的声音,朝着他嘻嘻笑道。
“哦,原来我也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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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之禾第二天是顶着一对大黑眼圈起的床,他下意识地转头看旁边,就发现那床上的被子早已叠好,连床单都被扯直了,像是从来没趟过人似的。
宋澜玉和他在开幕式的位置是分开的,对方好像要代表学生上台讲话,故而李教授第二天一早就把人叫走了。
相较于他,赵之禾今天就轻松很多,他的学术报告在第二天,顺序相对靠后。
第一天除了参加开幕仪式和听讲座之外,几乎就没什么活要干了。
紧张的感觉原本多多少少有点,但自从易铮拉黑他之后,这种可怜的感觉就烟消云散了。
在发现对方拉黑他的那刻,赵之禾当即就爆了句粗口。
但待那阵子劲下去,他又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和对方顶。
现在被关在中心校区里出不去,就算要解决也得等论坛结束之后再说。
总之现在,他还是得先做好李教授那里布置下来的任务,毕竟这是他答应了的事。
反正事一件一件做,总是能做完的。
思及此,他便叼着牙刷去洗手间了,打算刷完牙先去会场溜一圈,看能不能有帮上李教授忙的地方。
毕竟相比其他组,古生物组这里要抬标本、样品什么的,多少算个力气活。
香缇中庭的工作人员从他们一来就忙得很,这些业余的活也只能他们课题组的人自己干。
收拾好书包之后,赵之禾随手拿了片提前在超市买好的吐司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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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庭
尽管他已经对中庭的豪华有了大概的心理预期,但是在真正走进来的时候,还是为着面前的布置晃了下神。
原本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此刻已经被泛着亮色的丝绸地毯掩去,价值不菲的手工编织毯就这么被毫不在意地垫在脚下。
数百位工人花费数月编织的手工毯仍由过往的行人踩踏,像是片再为廉价不过的树叶。
在他咬着那片面包进门的时候,还有工作人员快步与他擦身而过,朝着正在擦吊顶灯的工人们叫唤着。
“我不是说了灯要在昨天擦好的吗!人马上要来了,怎么升降梯还放在着。”
“可是...经理说昨晚擦怕有灰,让我们今天干快些。”
那个西装革履的人闻言,眉头便拧成了一疙瘩。
转眼看向嘴里还叼着面包边的赵之禾,眉头更是蹙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赵之禾见他那脸色,立马将嘴边还剩下的一点面包塞到了嘴里,故作无辜地移开了视线。
“同学,一会还有茶歇,不是特别饿的话也可以再等等。”
穿着西装的男人将赵之禾从头到尾打量了一边,在确定不眼熟之后便赶苍蝇似地朝他挥了挥手,态度很冷淡。
在联邦,这种嘴脸跟着衣服牌子走的人向来是最多的。
赵之禾活了这二十多年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也没说什么,“哦”了一声就朝人点点头,打算往李教授所在的课题组方向走。
那经理瞥了他一眼,见人走后低声嘀咕了几句,便又整了整领口处的领结,仰着脑袋朝着另一边的服务人员去嚷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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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庭的位置实在是大,在工作人员这种巴不得把墙皮撤下来重新粉刷一遍的劲头下,原本就宽敞的地方就显得更大了。
赵之禾绕了几圈,还是没找到自己课题组所在的位置,就连想要抓个人问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要么跑得比兔子还快,要么就是手上端着几个大箱子,脸上的汗比黄豆粒子还大,看得赵之禾都有些不忍心打扰人家。
“招待皇帝啊,搞这么隆重...”
他站在原地,摸着后脑勺嘟囔了几句,但看到旁边桌子上被保温盖合上的茶歇之后又把怨言咽了下去。
算了,招待就招待吧,至少东西看着都挺好吃的,还免费..
他漫无目的地在中庭里乱晃着,试图看能不能碰运气找到同组的人。
转着转着,他就瞥到了一抹眼熟的影子。
好像是...
就在他走两步朝着那个穿着裙子的身影走过去的时候,身后却突然想起了一道冷嗤。
“...真他妈的点背,一出门就这么晦气。”
赵之禾的脚步一顿,闻言转头向后看去,便一眼望见了那个身上巴不得将所有牌子挂在身上的人——翁明旭。
某种意义上,他这辈子的“弟弟”。
这人是当今翁家家主翁岚的小儿子,也是他那个渣爹的儿子。
翁家是做药企出身的,在行内算得上是龙头。
但现在的家主翁岚年轻时不懂事,被花言巧语的赵三哄得嫁给了他。
虽然对方是入赘,但是赵家还是因为搭上翁家,没过几年位置就向上挪了挪。
可婚后还不到三年,翁岚就发现了赵顺义是个要本事没本事的花花公子,在她怀小儿子的时候还出了轨,搞出了私生子。
当时的事情一度闹得轰轰烈烈,不仅是赵顺义被翁家扫地出门,就连他的情人苏雁琬也被搞得丢掉了研究所的工作,两个人像是过街老鼠一样地四处躲着翁岚走。
直到这几年翁岚掌了权,女儿和儿子都长大了。
这才把赵顺义和苏雁琬的事当个屁放了,专心管理起了翁家的事业。
但是翁岚放下了这茬,翁明旭却不见得。
少年人正是火气燥的时候,赵顺义是爹,虽然是个混账但是儿子也很难骂老子。
这事也丢份,所以他干脆就可劲找起了赵之禾的麻烦。
尽管没成功过几次,但终归学院就这么大,两人碰在一起总是针尖对麦芒,尤其是在易铮不在的时候。
*
赵之禾扫了他眼之后便懒得再搭理,提起包转身就走。
“老子和你说话呢!喂,你他妈耳朵聋了吗!”
说着,翁明旭挥开后面人拦着他的手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要往上冲。
但手刚要扯赵之禾的书包带,手腕就被攥住提了起来。
翁明旭的个子没赵之禾高,被这么往上一抓,人就吊了起来。
他像是只被挂起来的青蛙,望着人的时候眼里冒着愤怒的火。
“早上不刷牙就离人远点,张着一张臭嘴就冲过来,多影响市容啊,明旭..”
赵之禾左肩挎着包,右手攥着翁明旭的胳膊,擎着笑喊着对方的名字。
那两个字从他的舌头滚过,带着些唤小狗似的散漫语气。
说这话时,赵之禾甚至还拎着人往外推了推,像是真被臭到了似地扇了扇鼻端的空气。
还没等翁明旭身后跟着的人来拦,翁明旭就先炸了。
他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的炮仗,想要挥开那只攥着自己的手却又挥不开。
被人这么死命的攥着,丢了面子的青年更是脸红脖子粗,涨的说不出话。
“你老实点去刷个牙,答应一声我就放开你,成吗?”
赵之禾打了个哈欠,应付熊孩子似地没耐心地“哄”了几句,顺手松了两根手指。
身后不知是谁憋不住“噗”地笑了声,在翁明旭瞪他的时候又连忙堵住嘴,尴尬地朝人眨了眨眼。
翁明旭的脸彻底红了,他恼羞成怒地就打开了赵之禾的手,这次倒是成功了。
望着慢条斯理整理着袖口的赵之禾,他平复了下呼吸,这才扯开领口,赶在对方离开之前讥笑道。
“你和你那个贱妈怎么还没死啊!你们卖屁股的钱够不够那个短命鬼多续几天命啊,赵之禾,不够的话问我要,说不定你跪...”
话音猛地被掐住,翁明旭还没反应过来,的腹部就是一痛,紧接着整个人就倒飞出去了两米。
还没等眼前的金星的消失,他身上就是一沉,睁眼就见拳头朝着他的砸了下来。
“我他妈和你说了吧。”
翁明旭偏头吐出了口嘴巴里的血,还没等他挥拳反击,整个人的脑袋就被按着朝地上砸了下去。
在一众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他的头发被薅着,有人温柔地贴着耳朵笑道。
“嘴巴臭就别对着人叫,明旭啊...”
“这样不太有礼貌。”
话音落下,翁明旭闻到了一股浅淡的柑橘香味,还没待他琢磨这股香气的来源。
下一秒,他的头就又被按着重重地砸了下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