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他妈谁啊,卧槽,这什么鬼东西这么臭!我操NM!翁鑫,你他妈等着!你...”
“好臭!这不会他妈的是尿吧,卧槽!”
翁鑫整个人都看傻了,他听着窗户下面传来的咒骂声,腿一软就要跪下。
手臂却是被人硬生生拉着拖了起来,让他站直。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赵之禾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拉着他往窗户边靠。
这人反倒是将他往后面撵了几下,自个的身子倒是探了出去。
*
底下站着的孙林和朋友们被突如其来的一盆臭水砸了个狗血淋头,他“呸”了几口,将嘴里的臭水都吐了出去,红着眼就往上面瞪。
可刚要骂出口的脏话,却在看清楚窗户上靠着的人影时憋了个没气。
四楼的窗户大敞着,青年的半个身子都从里面探了出来。
惨白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称得那一身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像雪似的,眉眼处的戾气更是被唇边一抹猩红的火星照得通明。
望得孙林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反倒是肘了身后人几下,让对方闭上了要骂人的嘴。
他竭力撑着笑,勉强向上面打了声招呼。
“之..之禾啊,我还以为是谁呢,瞧这事..”
楼上的青年似乎又吸了口烟,没理他。
过了许久,才在孙林的目光下朝他指了指地下,指尖跳跃的红色灼人眉眼得紧。
“我们也玩个游戏怎么样?”
“什..什么?”
赵之禾笑得灿烂,连日来的疲惫似乎在这刻一扫而空。
他的声音慵懒,双指碾着那支依旧燃烧着的香烟,做出了个将要扔下的动作。
“这个游戏叫猜猜看,比如猜猜看..”
他眯着眼睛,脸上的恶趣味几乎要溢出来。
“这支烟丢下去,你脚下的油会不会让你变成炭烤肥猪。”
孙林盯着那张如同天使一般的笑脸,被微凉的湖风一吹,鸡皮疙瘩顿时就从脚底窜了上来。
连着身子都像得了瘟的鸡仔一样,开始不自觉地打抖。
*
翁鑫觉得自己全程都是灵魂出窍的,直到赵之禾夺过他手里的手机,朝着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下次再让我看着你在他身边出现,我就让你变成真的死猪。”
说完这话,他也没管对方再说什么,径直挂断电话就朝人扔了过去。
翁鑫连忙将手机接了过来,他愣了半天,看着径自发着消息的赵之禾才支支吾吾地开口。
“真的是油吗?”
他在问这人刚才浇下去的东西,只不过对方没说话。
过了许久,青年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实验室的油用多了量是要赔钱的,翁同学。”
这话把翁鑫臊了一下,不由在心底谴责了一下自己。
对方又不是什么杀人狂,这人帮了自己,怎么他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真是...
这番自我谴责还没结束,就见赵之禾又低下了头,一边发着消息一边顺嘴提了一嘴。
“我倒的是尿,一种巨型老鼠的尿,油脂含量很高,你当时要是抢过我手里的烟扔下去,估计也能着吧。”
翁鑫:。
见对方并没有被自己的这个笑话取悦到,赵之禾耸了耸肩,将手机揣回了兜里,下一秒却是朝翁鑫笑着勾了勾手指。
刚经受了多方面冲击的翁鑫见他这动作,下意识就走了过去,但还没等他靠近就被拽住了胳膊。
一阵凉风袭过,他半个身子就已经被带出了窗外。
*
男生惊天地泣鬼神的声音喊得树林里的鸟扑棱棱地飞,翁鑫被按在窗户外面,上半截身子都探了出去。
生命受到威胁的那种迫切感,让他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然而始作俑者却只是抓紧了他的那只手臂,一改面上平易近人的笑,十分冷淡地问他。
“怕吗?”
翁鑫没有回答,眼泪只是扑簌簌地往下掉,像是连珠的线,划过他青肿的嘴角和布满红痕的脖子。
“我问你,你怕吗?”
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翁鑫望着那双隐在月光下的黑色眸子,心里像是突然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近乎嘶吼地对着抓着他的人吼。
“怕!我很怕!!我..”
他的手臂一紧,在他喊出声的时候整个人又被拉了回来。
身体落回实处的瞬间,他整个人的一软就瘫坐在了地面上。
赵之禾站在上方看着他,听着男生如同应激了一样的开始絮絮叨叨着些什么。
从他父母好不容易供他上林顿,到他必须成功毕业找到一份好工作,再到弟弟和爷爷上个月遭遇了车祸,保险公司拒不赔付,父亲被公司优化等种种倒霉透顶的经历...
最后瘫在地下的人才说道。
“我想过,要不要去玩这个游戏,他们说..报酬很丰厚。我心动了...但最后还是没去,名字是被我同学加上去的,因为他和我申请了同时期的贫困生补助,那是很大的一笔钱。”
“但我真的不想玩,我只想快点毕业,我只想快点毕业的!”
翁鑫近乎倒苦水一般将这些事吐了个一清二楚,赵之禾却是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等他说完之后,才突然补了一句。
“被欺负了就要打回去,这和觉得怕就要说是一样的。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吗,哭和求饶是最没用的东西。”
“面对恶心的臭狗屎,你朝他们哭一万遍也没用,他们只会觉得你可笑,觉得你好玩,然后变本加厉、蹬鼻子上脸。”
翁鑫坐在地上,他望着上方的人,怔愣地说道。
“可是他们有钱..”
赵之禾:...
他的一腔热血在这里沉默了片刻,他想努力反驳一句对方。
有钱怎么了!
有钱不也一个嘴巴,两只眼睛吗!
孙林长得那副膀大腰圆的样子,还不一定比你这竹竿身子能打!
但他也是实在想不出来该用什么有力的证据,反抗这个世界的至理名言——他们有钱。
沉默在两者之间蔓延,翁鑫以为自己惹恼了对方,就又不说话了。
直到过了很久,空气中才飘过了一句咬压切齿的话。
“我认识的一个伟人曾经说过一句话。”
“什...”
“资产阶级都是纸老虎。”
“啊...啊?资..资产什么?”
翁鑫望着赵之禾眨巴着肿了的眼睛,疑惑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赵之禾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简单粗暴地总结。
“就是说,干他丫的。”
*
翁鑫最终也没搞明白赵之禾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而对方似乎也没什么心情和他解释这句话的深刻内涵。
他坐在地上看着赵之禾收拾实验桌上的东西,脑中还在回味着那句话的时候,赵之禾却已经领着包打算往外走了。
只不过人走到门口,却突然转身朝着他叮嘱了一句。
“听完歌记得锁门。”
“什么歌...”
“爱听不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该说的我都说了。”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赵之禾却已经“啪”的一声将门拉上了。
拉门声将他砸了个懵,翁鑫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腰上被那伙人打出来的伤依旧很痛,但刚走了几步,赵之禾的桌位上却是突然一亮。
一首极具“破坏力”的摇滚就从那台小小的音箱里跳了出来,翁鑫被吓了一个哆嗦。
那种劲爆,声调极高又综合各种打击乐的歌曲向来不会出现在林顿,也很少为联邦主流所接受。
帝国的统治虽然已经被推翻,但是那些语调舒缓的音乐却依旧占据了乐界的半壁江山。
而在林顿这种作为高级人才储备所的地方,就更不可能出现这种“刺耳”的杂声。
因为格格不入。
翁鑫也从未听过这种音乐,他也并不喜欢这种音乐。
可那首曲子就是让他莫名站住了脚步,突然蹲下身痛哭出声。
那是他从小到大唯一一次哭得这么酣畅淋漓。
不用顾及任何人的看法,只是单纯的发泄着来到这个学校后所经历的所有不堪。
男生嘶哑的哭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被摇滚乐轻轻盖在了月亮下面。
那点情绪最终也随着歌曲的尾调,结束在了这个并不怎么清凉的夏夜...
“Living easy, lovin free,Season ticket on a one-way ride...I'm on the highway to hell.”
等实验室彻底恢复了平静,室内那扇靠墙的门却是“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宋澜玉缓步走到了窗前,他看着窗下那滩污渍看了许久...
直到风将他的手指吹得微微发凉,他才把窗户缓缓拉上,将一室的月光关在了外面。
*
而另一边。
一出去就和易铮碰了个正着的赵之禾,在被对方跟了一路之后,终于在第三个路灯下转过了身。
朝着挑眉望向他的易铮,说出了冷战许久之后的第一句话。
“那什么,就是突然有点好奇而已。”
“如果有人不小心玩了那个鬼游戏...你有办法把人捞出来吗?”
月亮被云遮住了,看着易铮朝自己走过来,赵之禾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如果行的话,算我欠你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