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婆的店就是成文巷的其中一个钉子户，占据着成文巷里阳光最好的位置。即便是在路口，往里一眼就能看到李婆婆店门口的老式玻璃柜台。

黎玥皓刚往里走了没多远，就察觉到背后有几个人在跟着他。

在这种破败又几乎没什么人气的地方遇到几个偷盗抢劫的人也不稀奇，只要他们没动手，黎玥皓并不打算管他们，头也没回的直接向着李婆婆的店走过去。

“上次买的都吃完了？”李婆婆坐在玻璃柜台后面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纳鞋垫。她一抬眼就看到了走过来的黎玥皓，“吃了这么多年还没腻呢？”

“不腻，”黎玥皓拿出钱包给李婆婆付现金，“就喜欢这个味道。”

李婆婆放下鞋垫，转身从背后的柜子上扯下一个塑料袋，她用食指在嘴里沾了点儿口水然后搓开了吸附在一起的袋口，瘦弱皱巴的手一把一把的从罐子里把糖抓出来往袋子里放。

她一边装一边往黎玥皓背后散落站着的几个人看了一眼，“以后还是得整个那个什么码，扫一下就付钱的。”

“你会用吗？”黎玥皓站在门口点了支烟，等着李婆婆给他称糖。来熟了之后李婆婆也不问他买多少。她不问黎玥皓也不主动说，不过李婆婆每次也就抓十把，有时候一把能多抓点儿，有时候一把又抓少点，不管最后总量多少，反正就十把，“到时候钱落你哪个儿子口袋里都不知道。”

“走走走。”李婆婆瞪了黎玥皓一眼，把系好口的糖袋子扔到柜台上冲他摆了摆手，“别在我这儿我这儿抽烟。”

黎玥皓从李婆婆那儿出来走了没多远，之前还只是远远打量着他的人就饿狼扑食般的围了上来。

他们的目标很简单，一般就是手机和钱包。手机被锁后卖不了几个钱，还容易被追踪，风险很大。所以刚才黎玥皓拿出一个还算挺厚的钱包结账时便成了他们眼里不可错过的财神爷。

“拿出来吧，”跟黎玥皓面对面的这位穿牛仔衣的少年看着也就十七八岁，但他摆出来的表情像个经历丰富的油腻大叔。“自己送到我跟前来还能少付个医药费，咱该省就省。”

黎玥皓低着头把落地的烟头踩灭，脸上的表情却笑的肆意。

“你……”牛仔衣看着黎玥皓笑着的样子既窝火又有些怵，在原地楞了几秒钟也没跨出向前的那一步。

“我什么？”黎玥皓还是在笑，“我看有人在我面前演小品，乐呵两声怎么了？”

黎玥皓这话就像给牛仔衣点了把火，让他把刚刚没跨的那一步给跨了出来。扬起手里的棍子就准备冲黎玥皓砸过来。

程阳拎着大包小包拐进成文巷的时候就看到黎玥皓被四五个人围着的情形，他们正向着黎玥皓聚拢，正对着他的这个穿牛仔衣的小伙儿手里还拿着棍子，眼看着就准备招呼到黎玥皓身上了。他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旁边，几个跨步助跑后在牛仔衣背后一米远的地方跳起来一脚踹到他背上。

程阳刚一拐进来的时候黎玥皓就看到他了，他见程阳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就猜测到他要来这么一脚。提前往旁边一闪，躲过了牛仔衣手上被踹后加速落下的棍子。

“我操！”牛仔衣踉跄着都还没站稳就开口骂人。跟他一伙儿的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该动手了。

黎玥皓一般不和别人打架，因为他下手都比较狠。他知道打哪里痛感最明显，哪里能让人丧失行动能力，找着机会就专挑弱点下手，稍微控制不好力道就容易把对方搞伤残了。

这几个小孩儿看着不像是熟手，黎玥皓也没打算下死手，特地收着劲儿。

他抓住旁边另一个小混混挥过来的拳头，顺势往自己跟前一带，然后捏住对方肩膀让他旋转一圈背对自己，再把抓着的手反着往他背后一撇，小混混立马瘫软了半边身体。

“嚯。”程阳在斗殴间隙看完了黎玥皓这全程没花到三秒钟的动作，“厉害。”

黎玥皓原本没看程阳，他之前从吧台里跳出去揍家暴男的时候黎玥皓就看出来他能打。只是没想到现在他一人对上三个精神小伙儿还能有精力来观战。

“还挺有精力的，”黎玥皓看了程阳一眼，“要不你一起收拾了吧。”

“不……”程阳双手拦在胸前，挡住了小混混二号踢过来的脚，“了，不了。”

“别把人打死在我跟前了，”李婆婆走出柜台站在店铺门口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晦气。”

李婆婆这话听到几个小孩儿耳朵里就成了倒彩，如果不让着他们，他们就能被打死那种。几人瞬间燃起了一股不跟你斗个你死我活不算完的气势。

整个混战还不到五分钟，黎玥皓已经用完了所有耐心。他从牛仔手里夺过棍子咻咻咻的给每人膝盖弯里来了一棍。

趁他们跪成一片的时候黎玥皓捡起混战开始前放在一旁的那袋咪咪甜，结果发现塑料袋上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留下一个脚印。

这他就忍不了了。

黎玥皓捡起地上的棍子就想冲着牛仔衣的后脑勺招呼过去。不管是不是他踩的，谁让他是这伙人的老大呢。

“算了，”程阳及时抓住了黎玥皓的手，“这应该是打起来不小心踩到的，擦擦就干净了。”

黎玥皓盯着程阳看了许久，眼神里全是怒火。程阳能感觉到黎玥皓这时候的状态和刚刚打架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但他还是觉得因为这点儿事儿没必要。

程阳抓着黎玥皓手腕的的大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的来回蹭着，还尽量让跟黎玥皓对视着的眼神温柔的能把人化成一滩水。

黎玥皓的怒火逐渐被程阳浇灭，他甩开程阳的手，扔掉棍子走了出去，程阳跟在后面，走的时候还不忘把今天专程来买的东西给拿上。

出了巷子口后程阳往回看了一眼，那几个小孩儿还怔在原地。估计是被黎玥皓最后那一下给吓到了。

“出了这个巷子他们就不会来了，”黎玥皓说：“他们不敢。”

“你看着也不像好惹的人，”程阳不是在看他们跟上来没有，不过他没有反驳黎玥皓，而是换了一个话题：“怎么跟你干上了？”

黎玥皓从外套内包里摸出钱包给程阳看了一眼，“因为我有这个。”

“那咋俩还真不亏。”程阳从屁兜里也摸了钱包出来，“我也有。”

黎玥皓带现金是为了去李婆婆那儿买东西，他没想到程阳出门也还随时带着现金。

“之前在路边精心挑了一兜水果，结账的时候手机没电了，只得又给人家倒出来，”程阳把钱包放回屁兜里。“太尴尬了，还是现金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