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络腮胡拿着烟灰缸举起手的瞬间,黎玥皓把他手里刚切出来的方形冰块砸了过去。
冰块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络腮胡举着烟灰缸的手腕上。冰块上的棱角把络腮胡的手腕划出了个血口子。
程阳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飞过他的头顶,接着就是络腮胡的惨叫和噼里啪啦一串东西落地的声音,程阳被吓了一跳。他转头看见地上的冰块渣、烟灰缸和捂着手腕的络腮胡时瞬间就在脑里补全了他刚刚没看到的画面。
程阳阴冷的看着络腮胡,把手上捏着的拳头全力砸在他脸上。
牙齿掉没掉不知道,反正他嘴角顿时就出血了。
“操……”
络腮胡抬手在嘴角抹了一把,看到血渍后就要过来打程阳。
不过他不是程阳的对手,拳头都还没打到程阳身上,就被他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他是你老公吗?”尤瑷玲在长直发女生后背上拍着轻声问道。
女生点了点头,抽泣着说:“他、他、家暴,我、我跑出来了。”
尤瑷玲继续在她背上顺着。
“我约了朋友、在这儿,她说、说借我钱租房子。”
话说到这儿尤瑷玲便也就差不多了解了事情的全貌,如果现在直接让他们俩人离开,女生肯定又会被抓回去家暴,但他们也不能一直把她守着。于是尤瑷玲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络腮胡听到尤瑷玲报警才想到要跑,在程阳手底下挣扎了半天也没获得自由。
“你们少这他妈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信不信老子一会儿连你们一起打。”男子见跑不了了,张口不停的骂着,“还有你这个贱婊子,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去了不打死你。”
黎玥皓听他骂的烦,从小厨房里拿了一张擦地板的抹布,捏着男子的下颌,把抹布塞到了他嘴里。
络腮胡的骂骂咧咧变成了只能瞪着眼睛哼哼唧唧。
还好姗姗来迟开在巷子里,站在外面看热闹的还是只有之前在店里喝酒的四个客人,直到警车开到巷子口,外面的人才知道这里头出了事儿。
络腮胡夫妻俩被带走了,程阳他们仨作为当事者也得跟着走一趟。
尤瑷玲在关门时背着众人给秦珊打了个电话。
“要我找人过来吗?”秦珊听完尤瑷玲的叙述后问。
“不用,人都没事儿,”尤瑷玲站在酒馆门口向里环视了一圈,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我们去应该也就问几个问题就能走。”
“那有事儿再给我打电话,一会儿你那儿弄完直接回我这儿吧。”秦珊说完挂了电话。
警车只来了一辆,坐不下。尤瑷玲开秦珊的大红色奔驰载着程阳和黎玥皓跟在警车后面。
他们俩在后座一人坐了一边,中间隔出银河那么宽的距离。
黎玥皓一直看着窗外,留给程阳的半张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刚才……”程阳看着黎玥皓说:“谢了。”
过了好一会儿,旁边才幽幽的飘了声音出来,“不用。”
“你准头还挺好的。平时玩飞镖、扔沙包什么的也厉害吧?”
“没玩儿过,”黎玥皓说:“随手扔的。”
程阳不信。
他不知怎的突然想到自己像可云那样冲着黎玥皓胡乱的抓着头发,撕心裂肺的喊我不信、我不信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操,真傻逼。
傻逼。
黎玥皓看程阳听完自己的回答居然在笑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不怕砸到我脑袋上?”
“砸到算你倒霉。”
黎玥皓虽然嘴硬,但是他对自己砸个手腕的准头还是有信心的。只是他没想到一个被他划分到地痞小混混类别里的人还能干出锄强扶弱的事儿。
他需要时间来重建自己对程阳的认知。
尤瑷玲和黎玥皓在警察局里没待多久,回答几个问题就让他们出来了。程阳因为动了手在里面多耽误了会儿。
那两口子还在警局里,他们三人默契的谁也没问他们之后会怎样。毕竟没人能救得了谁一世。
秦珊家在印江湾,那儿是前些年新城区里单价最高的小区。尤瑷玲去之前打算把程阳和黎玥皓都挨个送回去。
程阳家离警局最近,是第一个下车的。
“他是哪年的?”车上只有黎玥皓和尤瑷玲的时候,黎玥皓突然问道。
“什么哪年的?”尤瑷玲从后视镜里看着黎玥皓,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程阳的年纪?他比你小四岁。”
“比我还小?”黎玥皓有些不可置信。
“对啊,这不是很明显吗?你们俩站一块儿没人会说他比你大的。”尤瑷玲顺着黎玥皓的话想了想,突然明白了黎玥皓看程阳不顺眼的原因,“该不会你之前对他那样的态度是因为他的寸头吧?”
黎玥皓没说话,但他回避了尤瑷玲从镜子里投射过来的眼神。
“不是吧……皓哥、”尤瑷玲开着车视线在从后视镜里看黎玥皓和前方看路里来回切换,“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人的头发是会长的,没人会一辈子都是同一个发型。况且程阳下巴那儿也没痦子,你是怎么把他跟那人联想在一起的?”
“我没说他是那个人。”黎玥皓有些没底气。
“但你就是这么想的,”尤瑷玲盯着前方,“理智告诉你他不是,但你就是偏执的要把他往那人身上靠。”
黎玥皓看着窗外没说话。
“那你现在能把他从那人的影子里放出来了吗?”尤瑷玲说:“一个潜逃的杀人犯是不会这样义无反顾去救一个陌生人的。”
黎玥皓当然知道,所以他现在很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