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真的暗恋我吧?”乔峤笑得花枝乱颤,“这可就难办了!虽然你秀色可餐不失为难得一遇的良人,可我喜欢高大威猛的肌肉男啊,像聂许那样的。”她脑瓜子一动,“这样吧,你和聂许打一架,你要是赢了,我们再商量后续。”她可太期待有人为了争夺她而大打出手了,想想都激动。
“商量个头!”白浔拿起抱枕砸乔峤,“我警告你,老聂有对象,双方感情很稳定,你不要明知故犯。”
“我就随口一说。放心,插足夺爱这种下作的事,我是不会干的。”乔峤好奇,“有他对象的照片吗?给我看看是哪位仙女如此幸运?”
“人你已经见过了。”
“谁?”乔峤反应了一下,眼珠子瞪得滚圆,“不是吧?怎么会......你是不是搞错了?我......”
“搞错的是你。”白浔哼笑,“你这超强的洞察力,实至名归!”
另一边,粒粒着了凉,半夜三更发高烧,叶然忙前忙后地照顾她。
“你去睡吧,我没事的。”粒粒见叶然眼中布满红血丝,内心很不安,“我不想你太辛苦。”
“这有什么辛苦的?”叶然忧心,“你难得休几天假,又赶上生病,休息不好,下周怎么开工?”
活在聚光灯下的人,得时刻注意形象。瘦了,会被说撑不起服装,胖了,又嫌画面臃肿,至于怎样才算合适,没有标准,各执一词,反正相比于赞美,人们往往更擅长挑剔。
粒粒所到之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明里暗里,猝不及防。而她又特别在意别人的评价,叶然想,粒粒憔悴成这样,明早要是还不好转,化了浓妆也遮掩不住,没准很快就会有词条登上热搜——
颜粉们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就是你们颜霸女神的真面目;
粒粒在焦虑事业还是身材?
粒粒为情所困双眸无神......
娱乐至死的年代,真实情况还是空穴来风,有时候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只要话题度足够高,营销号借此赚足了点击量,吃瓜群众吃得津津有味,三五天后,一场狂欢就过去了,最终,只有贯注真心的人内耗不已。
粒粒的行程满满当当,每个环节都涉及到几个部门的协调配合,她不能随便旷工,一方面是不想担上“耍大牌”的污名,另外,也不好意思耽误其他同事的时间。
“我明早肯定能好。”粒粒信誓旦旦。又叹一口气,“明天中午我就走了,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我们都没有好好聊聊天。”
“你现在困吗?不困的话,我们唠会儿?”
粒粒往旁边挪一挪,让出半张床:“来吧。”
叶然对艺人们的八卦不感兴趣,话题围绕在粒粒新收的一份剧本上。
双女主,仙侠剧,粒粒的角色名叫“桑野”,是个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却身负魔魂的女孩儿。
桑野不肯承认自己魔女的身份,几番挣扎,险象环生。最终,父母、朋友、恋人全部死亡。
粒粒问叶然:“换作你,你会如何选择接下来的路?为了理想独守醉叶峰,还是返回海岛平淡余生。”
叶然想了想:“我会留在醉叶峰。但是,独自捍卫一个宏大的理想,太沉重了,我心念脆弱,支撑不了全程,还需要有人陪我走下去。”
“可恋人已经为民捐躯了。”
“那就等待她重生,百年千年,总有一天,她会回来。”叶然说,“在她回来前,千难万险,我都会撑住。”
粒粒轻轻“嗯”一声:“我以为,你会换一个人,找一个样貌相同、性情相似的替身,甚至养成系。”
“不会。我是个无药可救的人,即便要吊死在歪脖子树上,我也只认我一眼看中的那一棵,其他的,哪怕枝繁叶茂、花香袭人,人人都赞不绝口,我也不乐意。”
“这不就巧了吗这不就,咱俩是同道中人。”粒粒和叶然击了个掌。
两人越聊越开心。
粒粒忽然想起:“下午小方哥说,他高二那年给你送过情书,结果被你追着一顿揍,有这回事吗?”
“有。”叶然说,“不过,收信和揍他,中间隔了一段时间。”
当年,方可给叶然送完信,不到一个月又和聂许好上了。
十几年前,在信息相对闭塞的小县城的中学里,这条消息称得上“炸裂”。
学神、青梅、校霸的纠缠,让同学们津津乐道,且在校园论坛上谱写出数百篇同人文。
身陷舆论漩涡,叶然处之泰然。
迷茫期的男生,搞不清楚状况,她表示理解。
更何况,那段时间,她对方可的兴趣,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和白浔关系铁,她想夺走白浔的铁哥们,以此来证明自己赢了一局,所以,答应交往,亲密相处,不过是一场游戏。
手段恶劣,奸诈卑鄙,但当年,她浑然不觉,演得十分卖力。
令她感到糟心的是,方可的倒戈,意味着她的计划落空。加上白浔嘴欠得要命,时不时在她耳边冷嘲热讽,她一忍再忍,终于爆发。
还击过程分为三步。
首先,给方可一拳。
发小积极认错,承诺今后会加倍善待她来弥补,她借坡下驴,大发慈悲地原谅了发小,相约还是朋友。
接着,把聂许痛扁一顿。
收拾校霸,与他“横刀夺爱”无关,是对他高一霸凌过她耿耿于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自认为不是君子,拎刀报的是隔年仇。
最后,重点打击嘴欠之人。
中考后,白桐和叶衡大闹了一场,叶衡带着白浔搬到了另一个小区。
两家不必再维持表面的和谐,合作退场,竞争成为主旋律。
她得到的指令是,在各个方面碾压白浔,越狠越好。她想,白浔一定也得到了同样的指令。
两年来,她的成绩一直稳居榜首,但在人缘方面,她一败涂地。
她一直游走在人群的边缘,试图融入集体,为不好笑的笑话而笑,为容易解开的数学题发愁,这并不能换来什么,除了同学们的不理不睬。
意外得到方可的青睐,她立马正面回应,然而,短短几天,又输了。
怎样才能给白浔重创?她想,暴力输出,她们从小都玩腻了,应该换一个花样——攻心为上!
一番深思熟虑后,她决定舍身饲虎,便准备好戒指,时间也碰巧。
这场针对白浔的报复,她思密周全,进展得有条不紊。
她们太了解彼此,她担心计谋被识破,每一步都小心谨慎,先一遍遍给白浔洗脑,打消她的疑虑、再引诱她深陷,最后......
可是,冬去春来,花飞花谢,她还是无法确定,白浔是否深陷在她精心编制的恋爱迷网中。
白浔聪明绝顶,我这点小伎俩,她肯定一眼就看穿了。她想,她在戏弄我,像观看马戏团的小丑一样,她在等待着,看我还能耍出什么花招,不拆穿,是没有玩尽兴。
既然如此,她决定戏耍回去。
4月30号傍晚,她给白浔打电话,以“欢送四月,喜迎五一”的名义邀约见面,时间定在九点,地点是城西的公园。
“会不会太晚了?”白浔问。
“嫌晚,那你别来好了!”她怕被白浔说服,急忙挂上电话。
接下来,她买一张阴森的鬼脸面具,穿上一身“染血”的白衣,再找一件黑斗篷,故意迟到几分钟。
在她的设想中,如果白浔受惊后哇哇乱叫,她要点明三件事——
哈哈大笑以示嘲讽;申明白浔和她一样头脑简单容易上当;还要给白浔贴上“胆小鬼”的标签。
为了过瘾,她特意叫上方可。
从幼儿园起,方可就夺走了白浔的部分关注,那些关注原本全是属于她的,一丝一毫都不能分享给别人,她想,只有看到他们狼狈不堪、抱头鼠窜,她积攒多年的不满才能稍微释放。
那晚,方可被聂许缠住,迟迟不到。她赶到时,入目只有一片狼藉。
而今,在同样夜色浓重的四月末,叶然告诉粒粒,揍方可,是没有从他的始乱终弃中缓过神来。
“我不喜欢他。但是,就像得到了一份礼物,虽然不喜欢,但也不希望别人夺走,甚至礼物自己长脚跑向其他人的怀抱一样,总会不甘心的。”叶然说,“这个比喻不太恰当,而我们的事情也三言两语说不完,你就当听个睡前故事。”
她不想提及白浔,便将怨念推到聂许身上:“我当年非常讨厌聂老板,方可居然弃我选他,简直不能忍!”
“这也不能怪他。”粒粒笑着,“白浔呢?她在这个故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她隐隐觉得,叶然似乎隐瞒了一些情节。
“她不重要。”叶然想到今晚乔峤还住在白浔的公寓,自我催眠,“她不重要!我们的狗血三角恋,与她毫不相干。”
果真是这样?粒粒想。
“这样啊,我以为,你们都是朋友,交流应该很频繁。”粒粒说。
“你想多了,朋友也分亲疏远近,合影多,不代表关系好,塑料姐妹花,你懂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粒粒困了,叶然退到客厅。
脑海中妄念纷飞,她在沙发上“烙饼”。
白浔和乔峤会如何相处?她会粗鲁地掐住她的脖子,还是情意缱绻,将细细密密的吻印在她的唇上?
曙光逼退黑暗时,叶然还在胡思乱想。她把脑袋捂进毯子,咬紧牙关,不让啜泣声传到外面。
偷偷抹了一阵子眼泪,又一骨碌坐起身,去寻找精神安慰。
早上六点,叶然点开APP,读完执古新发的随笔,评论:呜呜呜~感动一整年,看完大大的文字,心里充满了力量!
然后去回复私信:谢谢关心,你也保重!我会抽空画的,五一期间尽量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