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看见的是木质的屋顶,粗糙的原木横梁纵横交错。他随即发现自己全身清爽,正半裸的躺在一间木屋中唯一的木床上,身下是舒适的床垫。平躺着的羿巡感觉到身体发软,他想仰头看看周围,颈部却传来刺疼。他缓慢的抬起手,摸到了自己颈部的绷带。
他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画面。有人替他脱下脏衣,用温热的毛巾擦净身体,套上一条棉麻质地的宽松长裤,最后小心包扎好伤口。
努力将这个画面赶出脑海,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失去意识前,自己应当是被麻醉针之类的击中了颈部。最后见到的人影,应当就是袭击自己的人。
羿巡撑起身体,后背抵在粗粝的木质床头上。整间木屋透着原始的手工痕迹——墙壁是用未经抛光的原木垒成的,树皮皲裂的纹路还清晰可见。地板由宽窄不一的木板拼成,接缝处残留着凿刀的刻痕。
房间呈简单的四面墙结构,木床贴着一侧墙壁摆放。正对床的另一侧是整面工具墙,五金工具整齐悬挂其上。工具墙前摆着一张木质书桌和木椅,看手艺,也是出自同一人。桌上散落着几个合金收纳盒,还有一台古董收音机——那款式他曾在养父书房里见过。
书桌左侧的地面上摞着几个金属箱,其中一个白色箱体上绘有红色十字架。右侧紧贴窗户的木质书架放着一些纸质书。在星际时代,纸质书稀有而珍贵,即便是在收养他的权贵家族,也绝不会这样随意地陈列在外。
书架与床头之间是木质床头柜,床头柜上放着一盆小型绿植,还有一杯明显是为羿巡准备的水。床头柜的上方,便是屋内唯一的窗户。羿巡偏头便能透过窗户看到屋外。这是一间平房。屋外是绿色的草地,不远处是他之前见到过的,透明拱形建筑。建筑的背景则是他来时走过的古老森林。
看来自己并没有换地方,还是在天坑大树的附近。
此时,木屋的门被推开了。一名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年轻男性走了进来。陌生人的靠近,让羿巡的肌肉瞬间紧绷。
“你醒了。”
男人带着黑框眼镜。打扮看上去像是一名医生或者研究人员。他有着棕色的短发与眼瞳,身材挺拔匀称,皮肤苍白,且没有任何□□素的气味。羿巡确定这人是个beta,他见过的beta差不多都这样的打扮。这些不受□□素影响永远冷静的beta,曾经总是想看死物一般冷漠的观察他。
男人声音沙哑,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话。
羿巡没有搭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男人手中的托盘上,托盘上传来了羿巡没闻到过的香气,但这香气却让羿巡胃部猛地抽搐起来,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
男人见到羿巡的反应,露出了温柔的笑。男人将充满香气的食物放在木质书桌上。将木椅拉出。面对着羿巡坐下。
“你的身体短时间内消耗了大量的能量,又有一段时间没有进食,有些虚弱。我准备了一些食物,等你能下床了,再进食。”
男人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期待羿巡的回应。而羿巡只是警惕的看着他。
“有没有其他不适?我会尽力治疗。这片无人森林的面积超出你的想象,要走出去……”
他停顿片刻,似乎在选择措辞。
“健康的身体是基础。”
羿巡想,这人似乎和以前见过的beta都不太一样。温柔的笑,和唠唠叨叨担心的模样。倒是有点像,刚进入军校时见过的,室友的omega父亲。
但是,袭击了自己后,又这么友善的对待自己。羿巡宁愿相信眼前的男人在演戏。
然后,就像是在回应男人的话,麻药效力退去,四肢恢复了力气时,原本被羿巡用意志力压抑着的疼痛感如骤雨般袭来。尖锐的痛感顺着神经末梢疯狂蔓延。羿巡的瞳孔猛地收缩,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在床单上抓出凌乱的褶皱,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棕发男人忙站了起来,双手压在羿巡身上,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你怎么了?哪里疼?”
羿巡目眦具裂,哪里还能回答。男人检查了一下羿巡的瞳孔脉搏。犹豫了一下,转身从书柜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包针。男人一针扎下,羿巡又失去了意识。
这一次羿巡醒来的很快。
“你醒了,先别动。还在给你扎针。”
原本准备起身的羿巡,老实的趴了回去。他的背上还扎着三根针。
“看来你听得懂我的话。”
男人棕色的眼睛注视着羿巡,是真诚的担忧。
“之前已经给你检查过了,你的五脏六腑都很健康,四肢躯干也没有外伤。疼成这样……是神经方面的问题?如果你能与我交流,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病因和每次发病的症状。我会尝试治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