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男人听见荀古说话,却没听清,顺嘴问了一句,被荀古搪塞过去。那两个男人分工也算明确,一个快跑回去先告诉村长这里发生了什么,留下一个带着荀古慢慢往村子里走。
进村的时候荀古还体贴的替人家着想:“这里不用有人看着吗?万一有别人进村……”
那男人憨憨一笑:“不碍事,你要紧,一会儿会有人来看着的。”
荀古下意识和陈集对视一眼,陈集双手插兜走在一旁,始终带着微微笑意。
这破地方也确实除了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来什么人。
然后,村长麻了。
可不是麻了嘛,他几时见过这阵仗,一个死了几回的人就这么有血有肉没伤没疤地站在他面前,彬彬有礼的好像两个人是头一回见面一样。
两个男人不敢多说话,得了示意才屁颠屁颠赶紧跑开,留下荀古和村长以及村长身后的几个壮汉面对面。
“真是见鬼。”村长有所感叹。
村长是不是想再杀死“路津”一次,荀古无处可知,但荀古并不想和他们这么玩下去了。
荀古走上前一步,开口说:“村长好,我想问问咱们这儿上山的入口在哪里,还有有没有旅店或者旅馆能让我这外来的人住一住。”
村长等:“……”
毫不夸张的,这话和路津第一天来的时候说的几乎一字不差,倘若不是村长等有着全乎的记忆,真要以为是第一次经历呢。
“这……”
荀古是不知道这些话路津有没有说过,他只是出口成文,没想别的,当然也是无暇顾及别的,他更想住进旅馆,想让一切从头开始,继而有个结束。
村长从最初的傲气到现在的没气,差点就要泄气,这时他的身后传来脚步声,那一刻,仿佛是村长的救世菩萨降临。
“大人大人,您可算来了,您看这……”村长展现出一副谄媚样,荀古心说千岁塔这一支能发展也不错,总要有点进展。
至此,一切回归原本的模样,有“大人”,就有“小人”,“大人”负责掌控一切,“小人”负责动手消灭,当然,还有外来客。
那人左手一抬,示意村长不要慌乱,也不要说话,他问:“客人要进山,还要住宿?”
荀古点点头:“是的。”
那人又问:“头一回来这里?”
荀古应答:“是。”
那人脸上戴着面具,脑袋上盖着帽子,要是不是对自己十足不自信,那就只能是企业文化了:“没问题,你右手边就是一家旅店,你可以自己进去办理入住,至于进山嘛,明天一大早会有人带你去。”
这话落在荀古耳朵里就有了另一番意思,如陈集所说:“这位大人的意思就是你去办理入住,今晚就能解决了你,至于明天早晨进不进的山,就一点不重要了。”
荀古知道陈集这话说的对极了,不过很快他就从陈集的话里琢磨出点别的意思来:是不是从来没有人进过山,最靠近的也是在山底徘徊。
陈集却不再说话。
那家旅店旅社随便旅什么的荀古并不陌生,可他要装作陌生,譬如不知道从哪个门进,譬如不知道要穿过一个院子,譬如要把周围人对他的虎视眈眈看做对外来客的好奇,他可太会“装”了。
陈集把他送到院子里,停下脚步时说了这么句话,然后微笑着祝福,不再往前。
荀古看看周围人的目光,终是又走进了这血污之处。
*
与此同时,白桦这边终于发生了暴乱。
没有永远坐以待毙的生物,会喘气的总要反抗,只不过那个不会死的华元世界反抗的力度小一些,叫嚷两声,也算是出力。
白桦却没有在意这些,他更在意荀古,准确来说他更在意荀古的状况。
或许只有他发现了这微妙的变化——只要那个叫陈集的在荀古身边,荀古就会变成提线木偶的模样,全然不像是第一案时的意气,而那个叫陈集的不在时荀古又会恢复到属于他的时间里。倘若不是陈集有问题,就是荀古自己故意的。
在白桦看来,荀古故意的这个选项不太成立。
“外头乱成一锅了。”水青拐杖戳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入耳,白桦微微回神。
“乱呗,如今这样咱俩早就控制不住了,乱去,那笔记世界里有华元夏纪两个世界的生物,还有法典司的大人,三个地界总有一个能让那些高位者有所顾忌吧,只要他们还有所顾忌,咱们就无需多虑,自让他们乱去。”白桦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舒然,丝毫不像是在意的,这让水青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是,这个走向,咱们的计划……”
“咱们的计划?什么计划?笔记?将军啊,那笔记在荀古那小子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和咱俩没关系了,咱们是彻头彻尾的一出笑话,算了吧。”
“算了?咱们废了那么大的劲弄死荒夏,现在你和我说算了吧,你以为法典司真的没有人会去查荒夏之死吗?到时候查到咱俩头上……不行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说着水青就往外走,白桦象征性地拦了两下,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