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
李折竹坐着战船逆流而上,向东进发。
和他正面起冲突的是刘忠国,对方将战船们用铁锁锁在一起,把一个个战船联系在一起变成一个庞然大物。
它横冲直撞,只要被它撞到的小船必然沉没。
但是无论是三国赤壁之战还是元末明初朱元璋与陈友谅的战争都告诉我们,一旦这种不灵活的船起火,那将是一场灭顶的灾难。
而今天的风,恰好是东风。
火炮轰鸣。
晋军和梁军在边打边在骂战。
极其下流的话语源源不断地向大梁军队骂过来,包括但不限于侮辱李折竹这个主帅,和男人成亲这一点都让他被喷的体无完肤。
主帅被侮辱,要是坐视不管必然影响军心。
李折竹在船上给自己泡了壶茶,氤氲的雾气上升,他掀开帘子,和远处大型战船上的刘忠国遥遥对视,他张狂道:“告诉刘忠国,明天我要拿他的头在庆功宴上祭旗。”
梁军立刻大声吼了回去。
“我们主帅说——要拿刘国忠这个狗东西在庆功宴上祭旗——”
晋军没一会就吼了回来:“草泥马的李折竹,你以为你能赢!不男不女的兔儿爷,明天我们主帅才要在庆功宴上拿你的头骨喝酒!”
李折竹:......
那你们主帅怪恶心的。
两方吼着吼着。
东风起。
梁军大喜,他们在上风口啊!此时不火攻更待何时?
七艘梁军小战船带着煤油和枯草,燃着熊熊大火就奔着他们冲了过去。
一炷香后。
对面骂不出来了。
因为船着火了,着了一大片。
李折竹笑眯眯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幸运值999。看来明天刘忠国真的得祭旗了。”
晋军被烧得哭天抢地,木料被烧焦和皮肉被烧焦的气味在空中蔓延。
刘忠国眼看着胜利无望,破口大骂,不畏生死地上前,弯弓搭箭,箭矢正对着他。
李折竹却浑然不觉,他仍然在微笑,甚至扬了扬手中的茶杯,像是在敬酒。
然后低头喝了一小口。
刘忠国冷笑一声,手指一松,离弦之箭破空一响,向那仿佛毫无知觉还在品茶的身影袭去。
然而——
一把剑在空中转了个圆弧,轻巧地挑开箭矢。
姬玉还剑入鞘,站在李折竹身后,像一个沉默的战士。
李折竹冲他挑衅一笑:“不好意思,我有护卫。”
紧接着,他手一伸,在旁边拿过了一样东西。
那正是一把如同弯月一般的弓,他弯弓搭箭,对准刘忠国。
他的臂力并不强劲,拉弓的手并不稳健。
可他的箭却是那样的准,只见一箭射出——正中刘忠国的眼球。
对方发出嘶吼,紧接着,又是一箭!
正中咽喉!
刘忠国张了张口,仰面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李折竹装完了逼,把弓往旁边一扔,甩了甩手。
可恶,手有点抖。
这一战,晋军死伤惨重。
被俘虏的战船和士兵无数。
李折竹此战收获颇丰,他一路向东,同时其他将领也在不同方向地进攻被晋国霸占的蜀州。
不到半年,晋国攻占的土地全部吐了出来。
李折竹扬眉吐气,他突然觉得很激动,那些压在他身上的恐惧因为一场一场的胜仗而消散,他证明自己也不是太糟糕。
他一定能在这个世界活下来的。
他可是幸运值999!
而此时他正坐在军账里思考战俘的去处。
杀还是不杀?
他没有那么多粮草去养这些战俘。
对于充满仇恨的梁军而言,杀掉战俘可以鼓舞士气,报仇雪恨,还可以减轻他们在战争后的创伤应激障碍。
很难想象,人这个物种在战争过后,居然可以靠杀人来缓解创伤后应激障碍,使他们的精神得到放松。
他去了关押战俘的地方。
秋风萧瑟,草木凋零代表着生命逝去。
而这些士兵的生命也在逝去。
他们断手断脚,血从被包扎好的断肢上渗出来,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他们或许明天就会死于感染,就算活下来,往后也是个残疾的废人。
绝望而压抑的气氛在空气中盘旋,凄惨的场面令人窒息。
呜呜咽咽的秋风混杂着痛呼哭泣声好似鬼嚎。
他们好像已经没有了屠城时的趾高气昂,不再是丧心病狂、面目可憎、令人惧怕的恶鬼,而只是一些普通人而已。
可怜的,可悲的,脆弱的,会哭泣会绝望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