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答应她,她死皮赖脸缠上来的。
这段时间很忙,公司主做标准化合同模版和中小企业法律体检,位置在大创园区的一张三平米办公桌。
我每天骑车往返于园区和学校,中午常常来不及吃饭,游弋便开着车在门口等我,死乞白赖求我上车,然后去吃贵得吓死人的天价料理。
“你知不知道你冷脸的样子也很性感?”她握着方向盘,手指在方向盘上叩击,眼睛却看向我。
“专心开车吧。”我把头靠在窗户上,眼睛看着窗外。
胡一高一了,听继父说她叛逆的一塌糊涂,连学校也不去,整日在酒吧街混,听说还找了个兼职。
心里笑,看看,作为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上学去兼职也不行,哪像游弋,也许只要她不杀人,她家里人都觉得她还是好孩子。
游弋有资本,而我要为胡一赚出那份资本。
下了车,游弋把车歪歪停着,一气占了两个车位。
才看见苍蝇绿的车头凹了一块,上面些许血迹。
“你车怎么了?”忍不住问她。
游弋摘下墨镜甩上车门,潇洒一笑:“前两天撞到个人,懒得去洗车。”
“毕竟我还要赶着接你吃饭呢。”她冲我眨眨眼,顺手就要拍我屁股。
“车没被扣?”伸手握住她探过来的手腕,她惊喜得脸上浮起一片潮红,我又松开了,走在她后面。
“私了了啊,给点钱就行了。”她无所谓地说,穿过一排服务员,带着我走进包厢。
胃里犯恶心,想吐。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游弋数次想揩油,用筷子尾甩在她胳膊上,立刻浮起两道红印。
“吃饭就吃饭,别动手动脚。”
她陶醉地看着胳膊,问我:“你能再打我几下吗?”
“……滚。”
也渐渐摸清了游弋脾性,骂她两句比她夸她两句管用,如果是骂完再说句好话,她能感动到涕泗横流。
物理层面的。
二十来岁的人,依然能做到想落泪便落泪,鼻涕眼泪一直流,撒泼打滚也不在话下。
透过她像在看胡一,二十来岁的胡一也会这样吗?
公司不温不火,而我一直兢兢业业地干。
有天整理过往项目文书时,发现了一份加盟协议,是两个月前给一家连锁奶茶店制定的。
这份协议是学姐制定的,当时我在忙手里另一个项目,没空细看。
按理每一份制定好的合同发给客户前,我们几个人都要轮番核对一下的。
戴上眼镜,手指摩挲过纸页,在协议的最下行,有一行小字。
“乙方(加盟商)承诺每年向甲方采购原料不低于人民币200万元。
若未达标,需按差额的50%支付违约金。
甲方有权直接从保证金中扣除。”
违约金远远超过了实际损失,被拿出去起诉我们还要负连带责任。
忍着火气给学姐打电话,质问她怎么写得出这么离谱的合同。
“上上个月收益那么高你怎么不问?收了钱就要给人家办事,何况不一定会有人去起诉。”学姐在电话那头无所谓道。
因小失大的蠢材。
公司还在起步阶段,走的又是大创流程,被人起诉了所做的努力全部白费。
又是一番整改,前前后后又是沟通又是修改合同,磨了一个多月这事才算完。
在我把钱全部退回去后,学姐退组了。
“这么有正义感干嘛?吃力不讨好。”游弋轻飘飘地说。
懒得搭理她,觉得心力交瘁。
但在这件事后,公司的状况很快好了起来,一连接了几个大单,一个人忙不过来,又请了两个同校学生帮忙。
公司也搬到了写字楼,买了辆新车,很漂亮的白色宝马,入门系,好处是不用再被迫坐游弋的车。
她越发粘我紧,有天醉了,扑进我车里对我上下其手,没忍住,扇了她一耳光。
后来几天游弋不再缠着我,以为这一巴掌打消了她变态般的占有欲。
忙到深夜才从办公室出来,有雨,没力气撑伞,索性淋着雨走到车旁。
车头上放着一束花和一个湿透了的牛皮纸信封。
没有署名。大雨倾盆,只好先带着这两样东西回车里。
花很大朵,艳俗明媚的弗洛伊德,一看便知是游弋的手笔。
信封一拿到手里就碎了,牛皮纸屑混着水流在我手上,露出一张塑封照片。
一片漂成金色的□□上方,纹着程双言三个字。
随手拿过储物盒里的小刀,划开塑封,从窗户缝隙里把照片丢了出去。
雨水顺着划破的口子渗进去,我碾过它,开着车扬长而去。
从宿舍搬出来了,住在一处僻静的小区。
没带游弋来过,但她有的是打探人隐私的把戏。
一楼三户,我住中间。
也许她不知道我住哪间,也许她存心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