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沛勾唇一笑:“你是本王王……”
“天色不早了,王爷盛情难却,那便有劳王爷了。”宣忆谙听见话头就知道他的话尾,当即打断他的话,换了话题。
宣忆谙一路直奔相府而去,反倒是越沛,拉着她走走停停,沿街商贩都让他逛了个遍,看着对那些小玩意甚是稀奇。
原本只是稍暗的天色让他这么一耽搁彻底黑了下来。
离相府的路程更是还早着呢。
宣忆谙望着越沛像个三岁幼童似的对这些小玩意充满了好奇与新鲜,她不由感到奇怪。
听闻安王殿下终日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什么新鲜有意思的没见过。这些也能入了他的眼?
越沛半晌听不见身后之人的动静,回眸一看,宣忆谙抱臂而立,正目光不错地盯着他看。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宣忆谙:“宣娘子平日一副知礼端庄的模样,世家女子的风范半点不输旁人,今日这是……”
要说宣忆谙方才还算有个站相,这会更是连站相都没有了,斜倚在商贩的木车上。
面容清雅,眉间如聚霜雪,出尘之姿宛如仙女,十足是个绝色美人坯子。
越沛在心里赞叹,只是这会,美人坯子好像不高兴,本就清冷的面容更显得生人勿近。
越沛侧首看着宣忆谙,眼眸中噙着懒散的笑意:“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吗?”
他摊开手掌,一只木头雕的显得憨态可掬的小胖鸟立在掌心,“这个好不好看,喜欢吗?”
“……”
宣忆谙压下一口气,唇角微勾,笑意未达眼底,她瞧着正拨弄手里小木鸟的越沛问道:“王爷不是说送臣女回相府么,这是在……”
越沛送她回相府,这会儿反倒自己逛起了集市,还逛的不亦乐乎,像是将要送自己回家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越沛状似失望地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会对这些感兴趣。”他反手利落的把木雕扔回摊上,“看来是本王猜错了王妃的心思。”
宣忆谙定定凝望着他略显遗憾的眼睛,错身而过径直顺着街市而行。
越沛唇角勾起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逆着人流而行。
许是安王殿下这会长点眼力见,知道宣忆谙情绪不悦,难得安静下来,静静跟在她身后一直将人送至相府门前。
“今日多谢王爷相救。”宣忆谙回身一礼说道。
越沛挑眉:“王妃同本王客气什么,明日一早王妃还要去文府,还是早些休息,我就不叨扰了。”
宣忆谙闻言,眼底闪过一抹讶然随后又很好的将眼底情绪掩盖:“文夫人突逢此遭约莫受了不小的惊吓,作为朋友我自是要去看看。”
朋友?越沛在心里咀嚼这两个字,越发觉得玩味。
他这个小王妃看起来真是一个没有脾气好性子的女娘,可怎么对自己就脾气这么大呢,不是甩脸子就是下毒。
难道是自己性子越发好了不成?越沛下意识要去摩挲腰间,却摸了个空。
“那明日本王再来相府接王妃,时辰不早了,王妃早些休息吧。”越沛温和的语气不容拒绝道。
宣忆谙站在相府门前目送那抹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脸上带着的柔和得体的笑已荡然无存。
她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途径沈槐的院子时看见院里的灯还亮着,宣忆谙脚步一顿,停滞几息后正要走,就看见几个侍女从院里走出来。
几个侍女没想到这个时辰还能遇见她,也是一愣,随即道:“宣娘子是来看夫人的吗?夫人正忙着给娘子置办嫁妆这会还没歇下呢。”
“……”宣忆谙应了一声,她看见侍女手上托着的几匹上好锦料,,犹豫半晌还是说:“姨母操劳,我就不去添乱了,你们好生伺候着就是。”
“是。”
待宣忆谙身形远去,几个侍女这才凑到一起低声替沈槐打抱不平:
“也不知道夫人图什么,对这么个煞星还如此尽心尽力,人都到门口了,也不知道进去看看。白瞎咱们夫人一番心血。”
“你傻啊!”高个侍女瞪了她一眼:“夫人怎么可能对她尽心尽力,无非是看在相爷的面子上顾全大局罢了,谁会对一个害死自己孩子的人掏心掏肺?更别说她可是因为夫人才被关在城外那个荒园子。”
这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还能相安无事到现在已是出人意料,谁还敢想让这俩人真如亲眷那般?
绿衫侍女道:“冰释前谦大抵是不可能了,可缓和些总是有的吧,笄礼上不还请咱们夫人给她加簪么。”
高个侍女叹息着摇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瞥了她们一眼:“高门贵府都是要面子的,哪能同市井小民一般撕破脸皮?何况咱们夫人是个继室,而宣娘子再不济那也是相府唯一的女儿……”
“你们啊,这里面的道道且有的学。”
夜风徐徐,侍女的话在安静的相府内被夜风传出老远,一字不漏地传进尚未走远的宣忆谙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