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可怜巴巴的。
意识到青年可能误会了什么,陈书澈笑了下,抬手揉了下他脑袋,“什么情书啊,我从来不收的。放心。”
“那就好。”庄牧野没再过多询问,他所有未尽的话语此刻化作一个收紧的拥抱。“我等会给哥吹头。”
“好——”陈书澈拉长尾音回他。
......
吹风机的暖风嗡嗡作响,橙花香气在两人之间流转。
陈书澈坐在客厅的软包矮凳处,庄牧野站在他身后为他吹风。
这个场景让陈书澈恍然想起盛夏期间,对方也是这样站在他身后。
一晃眼,已是深冬。
此刻又临近新春。
“好啦。”乌黑发丝从庄牧野指间滑落时带起细微的痒。
他关掉吹风机,捏起一缕已经长过肩膀的黑发,在指节上绕了个圈,又散开。
“哥的头发长得真快,要不我帮你稍微修剪一下?”
陈书澈摸着头发,他有近两个月没修剪了,现在的确是长了。
他点了点头,“修剪工具在储物间二层。算了,我去拿过来。”
他的修剪工具和一系列扎头发的小皮筋都放在了那里。
担心对方找不到,陈书澈索性起身打算自己去找。
“不用,不用。哥,我去。”
约莫过了三分钟,庄牧野从储物间折返回来,一脸发现新大陆的神情。
他一个滑跪,噗通一声半跪着陈书澈跟前。
给陈书澈整愣了。
“你这……还没过年,不必行如此大礼吧。”陈书澈喃喃道,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准备掏出手机给对方转账,才意识到手机在卧室里。
“不是,哥!”庄牧野被他的话逗笑,“那什么……哥,我有个不请之情。”
庄牧野双手摊开,掌心向上。他仰起脸,睁着一双湿漉漉地大眼,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看他,
陈书澈看向他掌心里的东西,眼皮一跳。
果然,就应该他去储物间拿东西。
这下可好了——
只见庄牧野掌心内约莫有七八个彩色皮筋。
“你这是把我当成娃娃啊?”陈书澈失笑,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
他逛商场时,会有小孩子抱着芭比娃娃的玩具不松手,说想回家给娃娃扎头发。
眼下,他和娃娃有什么区别。
“不是的。”庄牧野向前倾身,双手覆上陈书澈的膝盖。
他透过眼镜注视对方的眼睛,虔诚得像跪拜在佛前的信徒,“我就是想......在剪掉前给哥扎一次头发。”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跟哥住一起这么久了,还没给哥扎过头发。”
想扎。
他在脑海里大致想了下扎完头发后书澈哥的模样,不敢想该多具魅力。他甚至想想都要疯了。
陈书澈听闻,在看到对方眼里炙热的目光后,愣了几秒,笑骂,“你这眼神怎么跟个小狼崽子似的。”
他笑叹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年长者对年下的包容和宠溺,“扎吧。”
听到前半句以为被拒绝的庄牧野在听到后半句后,顿时眼睛发亮。
“哥最好了!”
他一连扎了好多个发型。
挽起半扎的,低丸子的,潮流小辫的......
只有陈书澈想不到,没有庄牧野扎不出来的。
庄牧野每扎完一个发型,都退后两步仔细端详,然后举起小镜子让陈书澈过目。
在对方点头觉得还不错后,他又拿在一旁等候多时的拍立得,亲昵地贴在陈书澈身边拍了好几张。
一系列操作下来,让陈书澈觉得,庄牧野不去搞个发型师当副业还挺惋惜的。青年手巧,会的花样又多,还非常会提供情绪价值。
等剪完头发后,陈书澈手中已经攒了一沓渐渐显影的照片。
他一张张翻看着,唇边嘴角毫无察觉到地上扬着。“你怎么会那么多发型?”
“其实我之前很早就想给哥扎头发了,但那时觉得这个行为有些过于唐突,便忍住了。”庄牧野拿毛巾蹭掉他脖颈后面的一些碎发。
“我刷短视频的时候,还特意建了个造型的收藏夹,就想着哪天能真的给哥扎一次头发。”
陈书澈捏着照片的手顿了顿,嗓间哽住,眼眶红热。
他快速地眨了眨眼睛,逼退泪意。
有人弃他如敝履,有人待他如珍宝。
一只温暖的手在他耳后轻揉两下,换了个轻松些的话题,庄牧野语气明朗,指着客厅的一处用于放置相片的毛毡板展示墙,
“等把这次的照片放上去,这面毡板墙就不显得那么空荡荡的了。”
庄牧野大二的时候就订了一面毛毡板展示墙,把装满两人回忆的相片钉在上面。
一眼看去这片展示墙,被清一色的海蓝占据了主体。几乎全是上次在海底世界里,庄牧野镜头下的陈书澈。
在此之前,两人的合照也不是没有,但是很少。
眼下不同了。
两人一起用图钉把相纸固定在毛毡板处,庄牧野拍了拍手掌,甚是满意地看着今晚十几张的战绩说,
“距离这面墙被填满,指日可待。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到幸福。”
陈书澈看了眼从玄关到客厅的距离,没走几步就能看到这面展示墙。
他看着照片一点点布满展示墙上,他心里也如同在被慢慢填满。
“这么明显,会不会不太好。”倘若有客人来家里做客,一眼便可以看到。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只怕会有人诟病庄牧野。
“那怎么了?”庄牧野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搁在他肩头。 “这是我们的小家,是给我们看的。”
他们稳稳当当的幸福。
“要是璟云看到了怎么办?”
“不用担心,等我哥看到的时候,那时他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我过几天先提前告诉他,给他一些缓冲时间。”
庄牧野决定改变战术,请他亲哥吃饭之前,还是先同他知会一声,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也算是当弟弟的讲义气。
不过说到庄璟云,他虽说半月能回国,但不知在国外又被何事牵绊住了手脚,脱不开身。
庄牧野的手指穿过陈书澈新剪的短发,在发尾处轻轻一捻,轻声开口,“有我在,别担心。更何况我哥还算挺明事理的。”
**
入睡前,庄牧野不死心地掏出手机点开天气预报。
他记得这几天明明天气预报说是会下雪的,况且以往十二月中下旬江城就会开始下雪,怎么到现在迟迟未降。
原本今天带有降雪图标的天气预报此刻被阵雨取代。
很好,天气预报在庄牧野心里的可信度已经不高了。
“江城的鬼天气阴晴不定,今天说的小雪,结果雪没见着,反倒是下了场阵雨。”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元旦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雪。”
陈书澈见青年嘀嘀咕咕地,不解地问:“小牧我记得你是北方人啊。”
他们一家不都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吗?
“对呀,哥。”庄牧野摁灭屏幕,随手把手机放到床头柜处。把怀里的人往前搂了搂,“怎么啦?”
“感觉你念叨下雪好些天了,一般都是南方人对雪有执念。小牧你很喜欢下雪天吗?”陈书澈问。
他班里的学生这几天也格外兴奋,有时上着课的时候就会往窗外扫一眼。
陈书澈问他们怎么了,他们说看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有雪,而他们几个又是南方人。南方很少见雪,刷视频见到北方的雪会下到半米多深,个个都兴致冲冲,就等着下雪去堆雪人。
庄牧野就这个问题还真得想了一会,笑着说:“还可以,不过如果这几天真的会下雪的话,它将会是我们在一起后的第一场雪。”
他们两人不是没有一起经历过下雪天,但意义不同。
“所以我对它抱有挺高的期望的。”庄牧野语气里满是感叹,“要是雪下得很大的话,我们还可以堆雪人,打雪仗呢。还可以拍一组雪景图。”
论记录生活第一人,非庄牧野莫属。
“这样啊。”听青年这么一说,陈书澈也开始期待起来。
他在迷迷糊糊入睡前,脑袋里的想法全是,快些下雪吧。
他想和小牧一起堆雪人,一起迎接属于这个季节大自然馈赠的难得的礼物所带给他们欢乐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