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连山惠单手撑地,迅速筑起一座无形的空间牢笼,困住想要追击的众人。
“连山惠,你还当真是不识好歹!”
为首的中年男人脸色一变,立刻抬起手掌压在屏障之上,斜着嘴嘲讽了一句:“怎么,给公仪真忠心耿耿当了这么多年的狗,连家都不要了,她还没帮你把灵脉修好?”
不过瞬息,屏障便出现裂缝。
连山惠表情凝重,而那人已瞬移来到她身侧,屈肘重重一击,“连十境都没有,我有时是真好奇,你这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一阵阵激烈打斗的声音,阿轻却没回头,她拼命向前跑去,可敌人来得更快。
“嘭”的一声!连山惠被他们抓着脖子狠狠掼在地上,鲜血染红了积雪,也逼停了她奔逃的脚步,中年男人目光阴鸷:“跑什么?”
阿轻定在原地,周身冒出一阵寒意。
她看见惠姨满身满脸都是血,胸口被撞出一个血洞,折了手,瞎了眼,却还在艰难地用口型对她说——快跑。
没想到世家对同族也能如此残忍。
这幅血腥的画面让阿轻忍不住颤抖,在中年男人动手的瞬间,她突然挥剑,毫不犹豫割开了一旁企图挟制她的灵术士的咽喉,又一脚踢在那人的膝弯,撑着地面滑到惠姨身前。
“惠姨——”
话音未落,掌中软剑就被男人踹飞,手腕也随之翻折,筋骨拉扯的疼痛让阿轻倒抽一口冷气,紧接着是后颈被掐住的压迫感。
强硬的力道逼得她仰头,对上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男人语调阴森:“想不到公仪氏小少主看着柔柔弱弱,竟还藏了这一手?”
“御灵家都倒了,家主特命我等带六长老回去算账,谁承想还有意外之喜。”
他似笑非笑,又转向连山惠:“不如你求求我?我人逢喜事,说不定还能留你一口气。”
连山惠倒在地上,冷笑一声。
喉咙里不断有血涌出,让她根本说不了话,只能带着歉意看向被钳制住的女孩。
女孩长得很像公仪真,让连山惠想起十多年前的雨夜。
作为家族的弃子,当没有利用价值时,就只能等死。但她等来的却不是死亡,而是一个明艳张扬的女子,女子红裙曳地,指尖点在她颈下,温和纯净的灵力随之灌入到她体内。
“是经卦家人,你说,我救不救呢?”
话是这么说,公仪真却没松手。
明舒在她身后,一手执伞,一手占星,片刻后笑道:“救吧,依我看这是一桩善缘呢!”
如今,连山惠才终于明白其中的含义。
阿轻红了眼眶,在四面不断传来的灵力波动中感知到了惠姨的意识——小少主,快逃。
耀眼的白光随即爆开,掀动的气浪转瞬便燃起一场无声而盛大的火,阿轻感到自己体内也有什么东西正被牵引着喷薄而出。
她奋力哭喊着,声音却被白光吞噬。
她强撑着睁眼,可模糊视线中只剩那张已经失真的面容。
前方是汹涌的烈火,身后是肮脏的咒骂。
拽着她脖子的手也在不断使劲,接着是头发,再是四肢,企图掐诀的两指也被捏折。
阿轻顶着骨骼错位的痛苦迅速转动手腕反击,却又被更快地截断。
对方阴沉着脸,张着的嘴在对上她气愤的眼神时停了停,然后反手甩出一个巴掌——
“瞪我?还把自己当什么少主呢?!”
巴掌声却没有落下。
男人愣怔低头看自己被格住的手腕,嚣张的神情转而变得惊恐。
他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到手上的血肉像被烧了一样在融化脱落,血水混着碎肉滴滴答答往下掉,还没碰到地面便疯狂地烧了起来!
翻涌的火舌就那么凭空生出,从无形逐渐染上鲜红,接着诡异攀上腕处的断面。
一边侵蚀,一边发出“滋滋”燃烧的声音。
“——火!火!啊!啊!”
血肉化作燃料,男人拼命甩胳膊大叫,以为是连山惠临死之际使的什么邪魔外道,却在蹿跳的间隙对上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
等他意识到不对时,一切都来不及了,那些企图冲过来的人全都一个接一个重重砸地。
火势越来越大,伴随着惨叫与抽搐,阿轻半跪在地上,定定地望着他们,垂落的指尖点在雪地之中,翻涌的火焰围绕在她身侧,而红线在其中游走穿梭,触碰到一堆滚烫的尸骨。
阿轻鼻子一酸,垂下眼,滴落的泪水与雪水相融,不断崩溃坍塌的天地间,只剩下被火色与雪色浸染的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