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去仙洲送天地镜,应当这两日就会回来了。”仙洲又要进行什么试炼,便把天地镜又借了过去,阿轻三言两语解释完,却看到阿爹一副要走的样子,她怔怔地问,“阿爹去哪?”
“阿爹回太清宗。”
陈祈点了点小女儿的脑袋,“罢了,若让你阿娘知道,怕是又要怪阿爹耽误修习了。”
阿轻坐在床边,抬眸望见一片忧郁,她攥着衣裙,弱声问道,“......不和阿娘见见吗?”
陈祈没有回答。
第二日,公仪真就回来了,阿轻被带着去了祖宅,也不知道爹娘有没有见上。
她们和祖父母一起在祖宅过年,公仪静没有回来,说是还要在仙洲待几日。
“天地镜开辟了几处幻境用作年节试炼,你阿姐贪玩,非要去做守镜人。”公仪真蹙着眉头,又转过头冲公仪彻说,“她才多大,什么修为,有镜灵婆婆在,她就是想显摆。”
“显摆就显摆呗,那咋了?”
公仪彻回头,一脸“我大孙女就是厉害”的表情,“她去守镜,又不出什么力,还能盯着那些世家别偷偷摸摸搞小动作,把灵族和人族灵术士区别相待,这还不好?”
“行了行了,你也别闲着,快把菜剥了!”
公仪真:“......”
阿轻捧着白菜偷笑,如此和和乐乐地过了几日,却迎来几个不速之客。
大冷的天,阴沉沉的就快要下雪。
祖父和阿娘去修缮祖地,阿轻就跟着祖母在家里刻绘铭文,冬日灵力低微,复杂的铭文刻不出来,她就刻些简单的,权当练手。
祖母挑了块方正的、比骰子稍大一些的乌金给她,耐心道:“这一个铭文,代表了消灾赐福,不需要灵力,端看你有多少心意。”
有点像学习一门新的语言,阿轻刻得很专注,打算把六个面都刻上后送给守脉人家的孩子作为回礼,也算礼轻情意重。
正刻着,外头忽然传来“嘭”的一声。
结界灵力震动的同时,阿轻已经快速把乌金藏进了机关锁里,她不明所以地转过头。
闻兰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慌不忙地起身,对阿轻说:“有人来了,祖母出去看一眼就回来,你乖乖呆在屋里。”
阿轻放好机关锁,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
外头飘起零星小雪,带来阵阵寒意,三个身穿黑皮长袄的陌生人站在结界外。
在祖母慢步穿过结界的同时,三人脱下厚厚的毡帽与面巾,露出明显不像南方人的长相——垂辫于后,高眉深目,肤色黝黑,方长脸上布满了饱经沧桑的褶子。
“小妹!”
为首的壮硕老者哈哈大笑着跨步向前,扬起的手掌重重拍在闻兰肩上,将人硬生生地击倒在地,闻人爆见状单手转了转腕,故作惊讶道,“哟,身子骨还是这么弱啊?哈哈哈!”
闻兰半撑在地上,脸色发白,她看着这几个所谓的“亲族”,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祖母!”
阿轻将他们的险恶用心看得清清楚楚,见闻兰倒地,便连忙跑出来护住祖母,厉声警告仍在往前的老者,“不许过来!”
“诶嘿?我非要过来呢?”
闻人爆笑得肆无忌惮,完全不把一老一幼放在眼里,对突然甩过来的几个小暗器更是满脸不屑,像在看什么拙劣的玩具。
被踩碎的灵器迸溅出火花,又在强悍的灵力压制中猝然熄灭。
阿轻攥了攥指尖,意识到自己和来人之间的差距后,她一手护着祖母,一手按在地上。
尽管才受过封印、灵力低微,但从血脉中诞生的灵盘还是悄无声息地蔓延出去,如蚍蜉撼树,丝丝缕缕扣进驳杂的灵气中。
浑重的炭火味扑面而来,像是与灵力融为一体,属于高阶强者的气息让阿轻忍不住寒毛直竖。她没成功控过灵,却仍在顶着压力试探着接近对方的灵元。灵元与神识相连,初学者只能用这样笨拙而粗糙的方式控灵。
于是毫不意外地被发现了。
闻人爆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扫向闻兰身旁丁点大的女娃娃,尖利不善的目光似要将人穿透,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就听到一声娇俏的喝问,每个字都带着高傲——
“从哪来就回哪去,真是什么人都敢来御灵家门前撒野了?”
阿轻顿时松了口气,扶着祖母的一侧站起来,另一侧已被小跑来的公仪静扶住,公仪静抬着眼,轻蔑地看向铸炼家的三人。
“哟,又来一个。”
闻人爆乐得耸肩,甩着食指冲后方两个族人说道,接着他略弯下腰,像一座大山带着压迫感倾倒过来,伴随着压抑逼仄的字眼,“嘿,小东西,按辈分,你们还得叫我一声舅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