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昏暗起来,天渐晚,夜渐凉。
夜间的晚风是冷的,也是凉爽的,很奇怪的感觉。风吹起,叶浪便止不住的翻涌,蝉鸣声于是在此刻跃然起来。
上海的夏月蒙上一层粉雾,像是颜料干掉了,一副完美的杰作。
水中的月亮流动着水波,江昨辰躺在床上,瞳孔失焦。一会明亮,一会醉生梦死般马上就要死了。
被压了半天,呼吸调整过来时,人快感觉死了。江昨辰推搡人半天,醒是不醒的,推是推不动的。重物压身,自是不怎么好的。
“秦沧人……”嗓子已经被乌鸦所取代,就连窗外的乌鸦也在此刻产生共鸣,一齐喊着。
“秦沧人。”江昨辰低低喊着,热汗变为冷汗,干了又冒出,之后再干。凉风扫在身上,江昨辰不禁战栗。
“秦沧人,你醒一醒可以吗?!”声音急躁,江昨辰放下已经麻木的腿,差点没抓稳。
秦沧人睡得跟蚕的孵化期一样,安静无声。
“嗯……”带着困倦的气音慢慢响起,低沉带有磁性,“怎么了?”
“起开!”声音沙哑不行,仿佛漏斗中的沙子往下漏。
身上的肌肉酸痛无力,受了寒风,胳膊还有些痛。
不知何时,江昨辰又出了些许汗,流露眼眶中还会酸痛,闭上眼顺着眼角划落,像是哭了一般。秦沧人抽出已经发麻的手,轻轻拭去那滴汗水,“你很热?”
“不管怎么样,”江昨辰道,“你先从这里下来。”
“嗯,”秦沧人眨了下眼睛,好像还有点不太舒服,皱了皱眉,“刚才睡着了,抱歉。”
“抱歉?”以前从来没听过的话,现在轻易说出,还让人不适应。
“嗯,抱歉。”
“……你变了很多。”
秦沧人:“……”
每每刚睡醒,都是这样。气特别沉,特别不爽不舒服,都是这样冷漠疏离的态度。或是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下属也是如此。
在军队里,不知道他在上海风流韵事的,都会称他为活阎王,但谁也不敢在秦沧人面前说出口,只能在私底下偷偷叫。
知道的,也没啥两样,只会说秦沧人可能本身就是这样不近人情的人。
“帮我松一下绳子,”江昨辰拱了拱手,秦沧人听后照做。
挣脱束缚,江昨辰呼了两口气,睫毛还在轻轻颤抖往下掉着水珠。像是清晨的露珠从叶芽上落下。
“现在处理一下你的伤口,”抹去睫毛上的水,江昨辰闭了下眼,“血流得差不多了。”
“哦,好。你睡得很开心?”江昨辰心里还是很不爽,想飙出一些刻薄的话语,最后发现自己做不到。
“不开心,很累。”说的是实话,怎么睡都睡不够的那种,即使是刚刚睡醒,还是觉得又困又累。
秦沧人如今变得沉稳起来,江昨辰一时间应接不暇,这会才惊觉这人真的没有以前那种气了。或许说有,但不一定会像以前一样,经常流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