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至此,她点头:“去花园吧。”
春日萌动,李府花园内,树发新芽,草木渐绿。
李芷恬打发清荷先回珠玉院,独自领着他在凉亭内坐下,就见梁勋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红木匣,缓缓推到她眼前:“此为赠你的及笄贺礼。”
李芷恬没有动,又听梁勋道:“本是想定亲后再送与你,如今提前拿来,贺你及笄,望你能喜欢。”
李芷恬看着那红木匣子半晌,没有打开,她知道里面是什么。前世纳征之后,梁勋送给她一只金蝉白玉笄,她极为喜爱。成婚后,因她喜欢漂亮繁复的饰物,梁勋为她收集了许多繁复精美的头饰,可她仍最爱这只金蝉白玉笄,常常佩戴。
此时亭外风声愈大,吵得她几分烦闷。
梁勋见她不言语,以为她仍在介意纳采之事,便温和道:“那日是我不对,阿恬可否原谅我。”
他想单独与她道歉,直到今日才找到机会。
李芷恬终于抬眸认真看向他。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仔细打量她这位“夫君”。
梁勋长相俊朗,五官更是温润,尽显诗书气韵。前世她极为喜爱这样的男子,加上几次相遇,他处处包容,善解人意,她便沉醉在这样的温柔中。
她虽然对感情懵懂,但心里明白,曾经梁勋对她是认真的。
许是因为及笄礼上的醴酒醉人,她有些恍恍然,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问:“梁勋,你喜欢我吗?”
梁勋怔愣,未曾想她如此直接。他们虽然互相倾心,但都有所收敛,即便李芷恬的情感外露而热烈,也从未如此直白过。
也不过愣了一瞬,他没有丝毫犹豫,坦然一笑,字字恳切:“喜欢。”
他从第一眼见她便注意到她,那时她才十二岁。彼时在寺院后山中,她方退掉第二件亲事,气恼的与侍女抱怨外头纷纷议论,却毫无退亲后的苦恼和悲愤。他远远看着,后山中树影婆娑,阳光洒在她身上,似所有阴霾都无法沾惹到她。
之后又遇上几次,他都未曾上前与她搭话,然而每次见她都若骄阳披身,让他无法挪开视线。
两年后,他终于找到机会为她解围,从而与她相识,待相识后,更是被她炽热若火的性格所打动。
他肯定,他是喜欢她的。
李芷恬突然噤声,她未曾想他答的如此干脆,前世他从未真切与她当面说过一句“喜欢”。
既然喜欢,却又为何能说出‘不愿与她曾相识’的话?
她低眉半晌,猛然站起身:“你可知什么是喜欢?你若喜欢,为何能让那母雁死?”
梁勋笑容一滞,复尔温和道:“是我的不是,我知你心中有气,你尽可以怪我,只是……我比较愚笨,不擅讨你欢心,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让你消气……”
此时园中风声渐歇,几缕霞光穿过凉亭,照见他眼中柔和缱绻,耳边传来他轻柔的声音:
“阿恬……你能否教教我?”
“……”
“你……!”
李芷恬一时语塞,他……他……纷纷扰扰的记忆一拥而上,她想将他们都挤出去,然而眼前只剩下梁勋温柔的目光。
她踉跄着坐下,抬手扶额,一时只觉头晕目眩。
梁勋见她不太对劲,犹豫片刻,上前关切道:“可是身体不舒服?”
李芷恬抬眸,见他眼中是纯粹的关心之意,突然又觉得自己好没意思。
她猛的起身,拿过匣子转身就走:“礼我收了,告辞。”
梁勋下意识扯住她长袖,李芷恬回头瞪他,如一只炸了毛的狸奴。
他内心不希望她就此离开,然而看着她愤怒的视线,忍了许久,终是道:“路上小心些。”
她头也不回的疾步离开。她现在不想与他周旋,本以为心如止水,却被他两句话打回原形,她需要回院清醒几分,将心中曾经那个影子给掐死。
低头刚走出花园,猛的撞上一人,抬头一瞧,竟是王麟。
王麟扶住她,开口责怪道:“做什么冒冒失失的。”见她面色不虞,远眺向她身后花园凉亭,依稀瞧见一个身影,瞬间了然。
“你与梁勋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