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薛祁渊。”

掩在额发下黑漉漉的瞳孔蓦地紧缩，薛祁渊有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

朋友……？

那样闪闪发光的人，想要和他做朋友？

真的不是什么整蛊游戏吗？在他点头的瞬间，一群人破门而入，围绕着他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恍惚间，薛祁渊耳边又想起层层叠叠的嬉笑。

从病房小小的门缝往外看，光线是晦暗的，两只眼睛的余光里尽是暗沉沉的晕影，那些晕影化为扭曲的人形，它们说：

“没有人会喜欢你没有人想和你做朋友所有人都讨厌你。”

“接近你是为了作弄你啊，真以为谁会想和你做朋友？”

讨厌。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抵在门缝边的五指骤然用力，用力到指节泛白。

扰人的时针滴答声响个不停，与脑海中时常响起的呓语融合在一起，令薛祁渊有些站立不稳。

没有得到回复，好感值也没有变化，江辞试探着再次重复询问。连续几次后，薛祁渊才恍若如梦初醒那般，轻轻嗯了声。

他闭上眼屏住呼吸，等待最终的宣判。

肯定是作弄吧、绝对是作弄吧，像他这样讨人厌的晦气家伙，谁会想和他做朋友？

薛祁渊悲观地想。

江辞怔了怔，发出呆呆的气音。

他答应了？

他终于答应了？？

随之而来的，是比高考场上竟然解出了最后一道大题第二小问还要来得猛烈的激动。

他欢呼一声，一把推开房门，挤入门缝，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

“好耶，你终于答应了！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啦~”

白炽灯下，女孩秾艳的脸上，笑容是那么闪耀，美好得像另一个维度的存在。

我们是朋友啦。

我们是朋友啦。

是朋友。

朋友朋友朋友朋友朋友朋友……

真的吗？

不是作弄吗？

真的要和他做朋友吗？

知道了他是怎样的存在，也愿意和他做朋友吗？

突然地，扰人絮语消失，他感觉心里很平静，像婴幼儿回归母体时的安全感，又像龟缩在木板床上的被子里，平静安宁。

【薛祁渊好感+5，当前好感：-12。】

第一次收到正数好感值，江辞笑得更加灿烂。今天可以+5，明天就能+10，很快就可以转负为正，冲击一百大关，完成攻略任务。

希望那个时候，掉线的系统能够重新上线。

对不靠谱系统的忧虑只出现一瞬，就被他抛在脑后。放开仍被他拽在手里的胳膊，江辞兴致勃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我们出去玩吧？我请你吃饭？或者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也行。话说，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原本是要去哪？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去学习。”他问了这么多，薛祁渊只回答了倒数第二个问题，然后就不说话了，直愣愣杵在原地，表情全都被碍眼极了的额发遮盖。

江辞：……

也、也行吧，相比以前连个标点符号都闷不出来，怎么不算一种进步。

不过，薛祁渊竟然是去学习耶，他还以为，像他这样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所有空余时间都用在打工上了呢。

不愧是气运之子，真自律。

可是，对于学渣懒鬼来说，在假期第一天的夜晚、堪称大好时光里的黄金时刻，用来学习什么的，实在有些为难他了。

瞅瞅窗外的天色，江辞试探道：“今天很晚了，要不就……先不学了吧？我们去吃饭好不好？我饿了。”

习惯性耷拉的眸抬起，透过黑沉沉的发丝间隙望向一眨不眨看着他的女孩，视线对上的瞬间，薛祁渊呼吸一滞。

他听见自己说：“好。”

【薛祁渊好感+3，当前好感：-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