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有些苦难
清明多雨,篮球场总有积水,但挡不住少年人的热情,后座几个男生依照放学冲球场,由于雨天地滑,娄于盛喜提脚踝扭伤。
葛黎生不许于域去湿滑的球场打球,于域很无聊,“那我干嘛?”
葛黎生说:“学习。”
于域静不下心,写一会儿卷子,看一会儿风景,背一会儿单词,数一会儿脚毛,甚至拿着指甲钳过去问葛黎生:“辰辰,我帮你剪指甲吧?包磨得漂漂亮亮。”
葛黎生问:“你是不是有病?”
于域满脸无辜,说:“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被老师判定为多动症。”
葛黎生说:“陪我去琴房练琴?”
于域问:“平时能进去吗?”
葛黎生说:“我有钥匙。”
下雨天,琴房传来叮叮咚咚的钢琴声。
葛黎生态度放松,记得一段弹一段,或者对着琴谱断断续续地弹,于域照例搬凳子坐他身后,背靠背,靠累了,侧脸贴在葛黎生的后背,像是汲取他的温暖。
也许久无人调音,琴房钢琴的音色比不上葛黎生家的钢琴。
于域问:“怎么不弹你的拿手曲目?”
葛黎生说:“弹腻了。要不要弹你的拿手曲目?”
于域学过一阵钢琴,别人弹琴是松弛有度悠然自信,他弹琴是哐哐砸键盘,老师站在一旁心惊胆战,最后只学会几首简单儿歌。
于域说:“我给你弹吉他。”
他虚空动弹手指,没有感情不成音调地唱父辈的老歌。
葛黎生忍俊不禁,“我上楼给你借把吉他?”
于域说:“不要。”
时间伴随着雨声,滴答滴答地走过去。
回到宿舍,杨俊宇揶揄道:“哟,小情侣约会回来了。”
阳台衣服不干,层层叠叠地堆着,散发出奇怪的恶臭。
余逸飞用晾衣杆把前几天的衣服撑下来,崩溃地说:“这衣服怎么越晾越湿啊!”
墙壁、楼道、地板,到处都湿漉漉。
林彬彬说:“没办法,这两天的衣服只能放烘干机,谁跟我凑一桶?”
于域说:“辰辰,你先提昨天的湿衣服去洗衣房排队。”
杨俊宇说:“小六我跟你凑一桶。”
葛黎生和杨俊宇提桶去洗衣房,每层楼只有一台烘干机,他们特地去了人最少的顶楼,边聊边等。
杨俊宇说:“最近玉玉情绪不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葛黎生说:“他爸妈上个星期离婚了。”
杨俊宇问:“为什么?”
葛黎生说:“他爸出轨了其他女人。”
杨俊宇说:“我倒是希望我爸妈早点离婚,从我出生开始没消停过一天,日吵夜吵,斤斤计较。”
葛黎生问:“为什么不离婚?”
杨俊宇说:“觉得自己亏了呗,我爸觉得他在外面赚钱就应该在家做大爷,认为我妈怀孕带孩子很轻松,我们母子三人在吸他的血。我妈年轻的时候没有跑,这些年越陷越深,已经失去破釜沉舟的勇气。”
葛黎生听过类似的故事。
葛秋容认识许多富太太,她们对丈夫出轨视而不见,只确保自己和儿女的权益不受损害。
这个群体永远人来人往,哪怕旧的富太太斗不过丈夫沦为下堂妻,新的年轻富太太会迅速补充上来代替旧的位置。
最令人羡慕的不是夫妻感情从一而终的富太太,而是丈夫在外花边新闻不断但依旧牢牢掌握家庭大权的富太太,丈夫搞三搞四不影响她乐悠悠地享受生活。
杨俊宇说:“我妈不敢离,离了她没地方去,我爸知道他找不到更好的女人,就这样凑和过下来了。”
葛黎生问:“如果你妈提离婚呢?”
杨俊宇说:“以前可能会,现在几乎不可能,她习惯了这种痛苦。”
葛黎生沉默几秒,问:“那她怎么教导你们?”
杨俊宇说:“她的重心在我爸身上,口头禅是,别像你爸一样,像你爸一样毛病多,都是你爸教坏你们……神奇的是,我爸的话术跟她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