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加一。
“你小子……啧,问你个问题。”谢辞微一屁股坐他旁边,将胳膊搭在魏时肩上,问道,“你说,男人一般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咳,我帮我一个朋友问的。”
“古人云,这种时候,那个所谓的朋友一般是在指自己。”魏时比了个把自己嘴缝上的手势,“但是,您放心,我是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毫无说服力呢。
谢辞微立刻就想起了当初这小子超绝不经意说漏嘴的那些东西。
“不过,左都使最近反常的行为,原来是有喜欢的男子了吗?”魏时摸了摸下巴,“有些惊讶呢。”
“难道不明显吗?”谢辞微皱眉,“我表现得不明显?”
“呃……”魏时委婉道,“您的这些行为吧,与其说是追求……不如说是想找个人试毒呢。”
他指了指食盒里本就不堪入目、现在变得更加不堪入目的栗子糕,另一只手抹掉了脸上沾上的粉末。
“厨艺不行的话,不如换别的吧?”
“别的?什么别的?”
子书与从门口进来。
魏时:“呃,就是——”
“哦,新做的栗子糕?”子书与低头,她的桌案上也放了一个四方的盒子。
她打开盒子,从里面拿起一块,抬手端详一番:“进步了好多呢,左都使。”
魏时:“……”
“右都使觉得西湖醋鱼怎么样?”他问道。
“不错啊,当初我去钱塘办事时吃过。”子书与咬了口栗子糕,“只要是食物,都不会难吃到哪里去吧。”
魏时:“……”
坏掉了啊,这人的味觉完全坏掉了啊!
“说起来,最近你们也要小心点儿。”子书与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听人说,宫里那位要不行了。”
魏时和谢辞微齐齐变了脸色。
“……不是皇上,是含章殿那位。”子书与敲了敲脑袋,“你们一天天在想什么,要真是那位——怎么可能现在还没有消息?”
“……哦。”谢辞微挑眉,“那跟我们又什么关系?”
“那位听说就是近几日了,病得高烧糊涂,一直想见长公主。”
子书与把最后一块糕点吃完:“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长公主她,啧。”
“啊,那确实很麻烦了呢。”魏时有些头痛,“其实我完全不想参与这些大人物的事儿,当初进东宫也只是想找个糊口的工作啊。”
“反正你们注意点就是了。”子书与缓缓将手伸向了魏时面前的食盒,“要是到时候人真的没了,秋射的事儿肯定得推迟,何家的定海神针一倒,局势将迎来大洗牌。”
当今太后何欣慈,是太子最有力的支持者之一。
与养蛊的承乾帝不同,她是最在意正统的人。既然萧廷瞻已经被封为太子,她就只会支持太子,连着她背后的何家,也是坚定的太子党。
但说到底,何家作为外戚,地位金钱是不缺,就是没什么实权。
太后一走,何家在王家和顾家面前什么也不算。好在,太子其实与太后联系也没有那么深,他也不需要太后兜底。
只是这样一来,二皇子三皇子党必定有所动作,当今圣上又是个孝顺的,若是守孝三年,科考必定延迟。
而太子因为没有母家支持,大多数人才都是网罗寒门学子,若是没了科考……
而谢辞微其实担心的不是这个。
她在想,那太子是不是也不能娶妻了来着?……等等,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秋姨呢?
秋姨她……知道吗?
*
“一听说这事儿,我就飞快地跑过来看你了哦。”
五月份,山上的桃花才陆陆续续绽开。
秋月白坐在窗台上,翘着二郎腿,表情散漫。
“喂,你不会是要哭鼻子了吧?”她有些惊异地凑上去想看看长公主脸上的表情。
“那女人都那样对你了,你还会为她哭泣?”
“闭嘴。”
萧祈晗跪在佛前,背对着秋月白。
“你是来干什么的?怎么不去做你劫富济贫的女侠了?”
“……别说这个了。”秋月白皱眉,露出一副有些嫌恶的表情。
“你猜猜我昨晚在姚家听到了什么?”
“姚家?”长公主睁开眼,“哦,那个跟谢家女有婚约的啊。”
“我感觉我已经被姓谢的包围了。”秋月白吐槽,“千岩寺也有个姓谢的。”
“啧,看来我这辈子欠姓谢的人情,都要还不清了啊。”
萧祈晗不做评价:“你先说你在姚家看到什么了吧。”
“其实也没什么,看多了就觉得这些很正常了。”秋月白抱胸,声音几乎微不可闻,“那具白骨尸体,你知道吧,被指认说是姚家老二的那个。”
“嗯。”
“起火是意外,仵作验尸时发现,那具尸体还完整的时候,就已经被挖去了眼睛和……下半身。”秋月白眸光复杂,“那畜生,一直都在对自己院子里的小丫鬟下手,前段时间……那小丫头想不开直接投井了,这事儿被压了下来。”
“谁知道那丫头之前说的是真的呢,她真的救过一个男子,那男子是天泉剑庄的少庄主,而且真的应诺要来娶她。”
秋月白叹了口气:“就来晚了一步。”
“……你怎么知道的?”长公主提出疑问,“各方势力都没追查出结果,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不得不说我昨晚在姚家听到的了。”
“姚家老三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喝醉了酒跟自己侍妾运动的时候抖落出来的,说是那少庄主直接给姚家留了封信,说在杀死姚二之前还找人x了他……呕,”秋月白揉了揉太阳穴,“用词很大胆,我听着有点恶心。”
“然后那老三嘛,我就顺便为民除害了一下。”
“反正少庄主债多不压身,姚家又怎么敢把这些事往外传呢。”她笑笑,“这世界上少一个人渣,空气都要清新好多呢。”
“……不过,那天泉剑庄的小子,脾气倒是跟他爷爷一个样啊。”最后这句话很小声,长公主并没有听清。
“可大理寺又不会不管。”长公主道,“他们要是查到什么……”
“那我就跑咯。”秋月白耸了耸肩,“天下那么大,反正我也没有家了。”
“无相谷早没人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还敢天天出门说我是无相谷弟子?”
“不对,跑题了跑题了。”她一拍掌心,“那女人死掉了,你不应该高兴才对吗?反正我挺高兴的。”
“她明明自己也是商户女出生,却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天天嚷嚷着什么嫡子正统的,哪个山沟沟里蹦出来的老古董啊。”
“要说正统,你们萧家人没一个身上流着前朝的血啊,当年还扯什么复楚的大旗,合该第一个以死谢罪嘛。”
“哦,没有骂你祖父母的意思。”秋月白补了句。
“……”长公主双手合十,“可她到底也是本宫的母后。”
“本宫从小就在想,为什么她更喜欢弟弟呢。是因为弟弟更会撒娇,一直养在她膝下,与她亲密,而我从小就被抱到皇祖父那里养去了?”
“还是因为,我是个女孩,不是她心中正统的该继承皇位的嫡子?”
“虽然是萧玄景害死了崔玉秀,但如果没有她的帮忙,你当年绝不可能如此迅速落败。”秋月白冷冷道,“你别告诉我你忘了。”
“本宫没忘。”长公主抬头看着佛像,“本宫永远不会忘。”
“……对了,前几日,玉珠来过。”她淡淡一笑,“已经是御前女官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那丫头也轴得很。”秋月白也笑了,笑着笑着,却叹了口气。
“我怕她执念太深,反而害了自己啊。”
“不告诉她吗?你没死的事。”
“告诉她干什么呢?她有她自己的仇要报,我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她?”秋月白低头,“即使飞蛾扑火也要做成的事,我们不也执着于此吗?”
“……都是一样的,蠢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