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春骇得肝胆俱裂,喉间发出不成调的呜咽,自然是回答不了谢廷玉的问题。
谢廷玉将金错刀一把插-入这颗猪心,正欲接着往下问,却见这石春俨然是被她吓得失了智,一番猛烈的挣扎下还真的把绳子扯开,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直接把这围住的纸墙撞破。
“………………”
这个绳子到底是哪个人绑的?
石春脚一踩空,当今往下一摔,在戏台下静声围观的众人纷纷惊呼,避让退散。
原来这是一处宫内搭建好的戏台。
谢廷玉找人提前布置好,又在茶水中下药,待石春被药倒之后,把人捆住带到这儿来,再往衣服里塞入一颗猪心,一切准备就绪。
她提前禀过圣意,邀请皇帝御前的秉笔使,总管内侍,一干掌使,以及姬怜来现场围观她是如何以己之道还施彼身,如何攻破她人心理防线来揪出幕后主使。
……只是没想到,玩过头,把人给玩傻了。
石春跟疯了一样,看到围着她的人都是宫内有品阶的女使、女官,尖叫一番:“你们怎么也在这?你们也死了吗?”
众人:“…………”
身体快过脑子,石春两手扒开众人,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只听嗖一声,似有利刃破空而来。
众人看到这箭矢也顾不得什么,纷纷掩袖避开,只见这箭如同流星一般,神奇般地穿过众人,直指石春的大腿后侧。
这弓箭,箭囊是谢廷玉提前在一旁备好,以防万一。
谢廷玉在石春往下滚的那一刻便利索地将猪心一丢,背起箭囊,拿起弓箭。
她一向对自己的射艺很有信心,箭无虚发,从不失手。
“你还要跑吗?再跑的话,我可不敢担保我的下一箭,会射在哪里。”
谢廷玉反手又拿出一支箭,拉弓对准。
可是被吓得失心疯的石春哪里能将这番话听进去呢?
她甚至都没有去拔-掉大腿后侧的箭,而是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往外爬去。地上拖曳处出一道醒目的血痕。
谢廷玉眼睛一眯,毫不留情地又是一箭。
来不及退开的一女使当即定在原地,紧闭双眼,只听耳边簌簌风声。
那箭擦着她,不偏不倚地射中身后石春的后背肩胛,此处离心脉只差三寸。
石春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血从伤口处慢慢溢出,将她的中衣染成褐红色。
几名掌使见状立即上前,探鼻息还活着,一人架着石春一边臂膀,一道离开,地上留下了一滩明显的血渍。
姬怜看着戏台上的那一坨猪心,一把寒光发亮的金错刀就这么直直地插着。
好恶心。
谢廷玉弯腰,将金错刀拔-出,转身朝姬怜走去。只见那刀刃上还沾着黏腻的肉末,混合着丝丝缕缕的血水。
更加恶心了。
姬怜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感觉这把借给谢廷玉使的金错刀已经是不能用了,丢了更好。
他转头,一滩血就这么赫然在目,那股从胃里涌上来的酸意愈发强烈,他赶紧背过身,手捂住嘴,脑袋一阵晕眩。
绛珠赶紧伸手扶着他家殿下。
谢廷玉用巾帕将刀刃上的肉渣抹去,又拿着干净的地方擦拭指间的血迹,可是血却不是那么容易拭净的。
“要不我拿回去洗洗再还给殿下?”
姬怜整个人几乎挂在绛珠肩上,听见这话脊背立即绷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刀我不要了,送给你…”
谢廷玉手指缝间都是猪心上的血水,那血腥气带来一阵一阵的眩晕冲击着姬怜,他攥紧绛珠的手臂,有气无力道:“快送我回去。”
谢廷玉捻着刀身仔细端详,眨眨眼,“如此锋利的一把好刀,洗干净之后又可以拿来防身。又不是餐刀拿来切菜什么,至于这么嫌弃吗?我不就是拿刀玩弄了一颗猪心而已。”
绛珠揽紧摇摇欲坠的姬怜,解释道:“我家殿下……他晕血。”
谢廷玉恍然大悟。
秉笔使适时走来,一番行礼后道:“如今宫中闹鬼一案已破,今夜所见所闻已记录在册。谢大人此番奉诏驱鬼的功绩,亦会如实呈报。只是,还得请大人后日未时到昭刑司提交此次实证,再一同前往太极殿向圣上详述案情始末,以便圣上裁夺后续处置。”
昭刑司是专掌后宫、内侍、宫人刑罚之地,而太极殿是皇帝办公之场所。
谢廷玉颔首应下,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