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利桑德发出笑声,林鹤鸣忍不住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蛋。她给梅利桑德选了一套绿色的衣服,和她的眼睛相衬。
费雷德里克接过梅利桑德,林鹤鸣也去快速洗了个澡。等她收拾好回来时,梅利桑德又睡了过去,看来她今天真的累了。
费雷德里克还抱着她,现在已经很晚了,为了让梅利桑德睡得舒服,他只留了一盏小灯。
“她长得真像姐姐。”费雷德里克说。
林鹤鸣看着女孩恬静的睡容,说:“是啊,如果她和兄长还活着,梅利桑德一定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他们蹑手蹑脚将梅利桑德放在她的小床上,好在梅利桑德睡得熟,哼唧了两下就不动了。小床就在费雷德里克的房间里,这是北方使馆里最大的卧室,为了照顾梅利桑德,也为了防止北方使馆有人监视他们的动向,林鹤鸣干脆留在这里。
反正战争期间都是随便找个地方躺了睡了,林鹤鸣不是第一次和费雷德里克睡一起,所以她倒无所谓睡哪间房。
只是她现在入睡困难,午夜辗转反侧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问出藏在心里的心事。
“碧山。”
林鹤鸣先试探费雷德里克有没有睡着。
“嗯?”
费雷德里克没睡,他一直在盯着翻来覆去的林鹤鸣。
“你恨我吗?”
费雷德里克坐起来,林鹤鸣正躺着也能看到他,他问:“我为什么要恨你?”
人都没追到,怎么就开始恨起来了。
“我是说逼婚这件事。”
费雷德里克叹了口气: “那不叫逼婚,而且你也是为了梅利桑德,不是吗?”
林鹤鸣叹了一口气:“你会觉得我不信任你吗?”
费雷德里克躺下,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在东方的时候,他们曾躺在院子里的竹床上仰望星空,然而帝都可没这悠闲的环境。
“我的母亲也曾信任她的丈夫。”费雷德里克说,“姐姐也说,老克拉维斯以前也说一个和蔼的父亲,但是最后他做了什么,他杀了妻子,流放了孩子,北方被他弄得一团糟。鹤鸣,我理解你的想法,你本就不该自责。梅利桑德是姐姐的孩子,可我们都不希望她像姐姐那样经历那种事,不是吗?”
很难想象老克拉维斯这种在妻子的葬礼上喝着北方最好的酒,怀里抱着新纳的美人,快乐得高声庆贺的家伙,曾经也深爱着他的妻子。玛格丽特尽管有她母亲旧部的护送,但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还带着几岁大的弟弟,其中的辛苦恐怕只有她知道。
人心易变,克拉维斯姐弟对此深有体会。
费雷德里克说:“北方的人都说都说老克拉维斯疯了,我也害怕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玛格丽特杀回来的时候,老克拉维斯和那美人的孩子已经学会了走路,他们自信以为玛格丽特当年拼死保护弟弟的人,不会对这个弟弟下手。但玛格丽特不是圣人,至少在权力的争夺中,她不会感情用事。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个对她有威胁的孩子,那孩子的鲜血染红了老克拉维斯城堡的主殿。而那孩子的母亲在老克拉维斯死后,被判给他殉葬,北方早就没了殉葬的传统,但没人会忘记当年的北境大公妃死法惨烈,最重要的是,老克拉维斯为了一己之私让北境陷入内乱,基于此无人提出异议。
玛格丽特虽然看上去冷酷无情,其实林鹤鸣和费雷德里克知道,这些都是她心中拔不掉的刺。
老克拉维斯死得太快了,玛格丽特一直都想问,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如果未曾爱过母亲,为何那时他眼中流露出真挚的爱意,如果爱她,那为何不惜一切也要将她置之死地。
玛格丽特也问过他们,可无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也许他就是一个单纯的神经病。
“我可以抱你吗?”费雷德里克问,“我不恨你,我是有点伤心,姐姐死了,我只有梅利桑德一个血亲了……”
林鹤鸣没有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