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来见我?”司阳笑问。
“听寺里僧人说殿下也在,我想着该来拜见的,否则岂不失了礼数?”
她说的前两句话语声有点急切,后面便面不改色了:“宫中降旨恩准我去燕北,我便想着来普济寺供灯一盏,保佑……”
语声忽滞。她缓缓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晨光恰在此时漫上他的眉骨,他原本黑漆漆的眼睛虹晕流转,像名贵的紫珍珠。
她忍不住放轻声音,说道:“保佑我们一路平安。”
司阳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神情晦暗不明,让人摸不清他的情绪,他垂眸敛下眼中的微光,温声说道:“好。”
他既没有开口问她为何不到寂照庵去,也不问她本属月氏神族,何以要来佛前供灯。
只是捧来一盏莲花灯,送到她面前:“我们便供眼前的水月观音。”
月绯接过时,指尖擦过他的手指。司阳没有动,月绯却像被烫了下,险些将莲花灯脱手。
司阳抬手,掌心覆盖上她腕骨,帮她托了一把灯。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那温度透过肌肤直抵她微颤的心尖儿。月绯脸上也有点发热,带点小雀跃地抬眼看他。
他对她摇了摇头,神情很庄重:“不用紧张。”
她不知道他说的“不用紧张”是指什么,心中思绪万千,稀里糊涂的就跟着他走到了观音像前。
司阳停下脚步,低眉看她手中的灯。
他凑得略近了些,浓密的眉下有长如鸦羽的睫毛,眼尾睫毛尖梢弯起的弧度像枚小钩子,投射下一段长长的阴影,无端显出几分忧郁脆弱的动人情态,像高台上悲悯的菩萨。
他虽说了“不用紧张”,但她还是紧张。
他身材高大,肩背宽阔,俯身时如玉山倾来。月绯的身体,影子,乃至感官都被笼罩在内。
她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她看到他的喉结随呼吸轻滚,颈侧淡青色的血管沿着皮肤的肌理蜿蜒……她牙齿发痒,想更靠近一点,但不敢……
她只能把身子绷得很直,呼吸放得很轻,她并不在意他正在看的莲花灯有什么奇特之处,只紧紧盯着他。
他俯身的动作其实仅在几吸之间罢了,旋即蓦然抬首。他看向她,神情略有些惊动。
月绯不自然的偏开视线,她的眼睛一定亮得可怕!
司阳指着莲花灯的灯芯对她说:“灯芯直立稳固,谓之‘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