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她只知一人,那便是景辞云。而她眼中的景辞云,就是眼前人。
她突然想告知燕淮之一切,想要知晓这段时日以来,她更偏向谁。却又害怕当她得知之后,也会将自己当成疯子。
“那是自然,一心二用怎能行。”她佯装轻快地笑道。
二人仅同榻三日,燕淮之便未再与她同榻过了。景辞云这想要靠近燕淮之的心,愈发抑制不住。
想要与她时刻都在一起,一个人睡时,就算是用了安神香都整夜无眠。
她想要燕淮之陪着,只要她在身边便能睡得安稳。但是又怕会吓到人家,遂决定再与她拉近些关系。
待一切都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之后,再提出同榻。
“郡主今日怎有兴致玩投壶?”明虞见到下人们正在准备箭壶,平时的肃色缓缓柔下。
景辞云手中正拿着一支箭矢,抬眸淡淡笑道:“长宁公主应当会投壶吧?”
“应该吧。”明虞一愣,刚柔下的脸庞又严肃起来,语气都淡了许多。
“我去找她。”景辞云拿着箭,止不住的开心。
除了用膳,又或是哪日突然心血来潮,想要与景辞云共赴竹林垂钓外,燕淮之其他时候只会待在屋中,静静看书。
景辞云偶尔都有错觉,自己好像金屋藏娇。她抿唇笑着,心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开心与轻快。
若真能金屋藏娇,好像也不错。
走到燕淮之的房门口时,景辞云清了清嗓子,敲门轻唤一声:“长宁。”
话落间,这门内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似是有什么撞在了门边,景辞云立即朝那声音的方向瞧去,见到门前有一个影子。
她觉得有些奇怪,又抬手,敲了门。
“长宁?”
片刻之后,燕淮之打开了门,从中走了出来。景辞云又撤回到原地,扬了扬手中的箭矢,懒倦的声音微扬,问道:“要一起投壶吗?”
燕淮之看向她手中的箭矢,想要走出,却又只能停在原处。
“郡主,我身子不适,改日吧。”
“何处不适,我去找大夫来瞧瞧吧?”景辞云有些担心,立即问道。
“不必了。我歇息一会儿便好。”她淡声拒绝。
她又是如此冷清淡漠,景辞云有些失落。但她也不好强人所难,便道:“那你好生歇息,我便不打扰了。”
“好。”
景辞云离去后,燕淮之还站在门口,似是在目送着她离开。只是扣在门边上的指腹泛白,向来淡漠的神色有些紧张。
身后之人轻轻笑道:“为何要拒绝她呀,长宁。”
话落,腰间突然伸来一只手,将人拉了回去。
房门砰一声被关上,而在那一刻,一袭白衣的明虞从檐上轻盈落下,意味深长地看着燕淮之的屋子,又很快离去。
此刻正是申时二刻,微热的阳光穿透窗户。摆在窗台旁的鲜花却因着紧闭的窗户无法伸展,有些畏畏缩缩。
“你到底想做什么?”燕淮之双手抵住身前人的双肩,将人往后推。
“兰卿未同你提起吗?我很想你。长宁,七年了……”身前女子压低了声音,并未打算放手。
“长宁,你若能拿到那块朱雀令,我便能带你离开。但你也无需着急,毕竟兵符还未出现。你可先获取景辞云的信任,有她在,忠于弋阳的那些人,才会听你的话。”
女子轻瞥她一眼,又继续道:“长宁,慢慢来吧。我们已等了七年,其实也不差这一时。但她可是弋阳的女儿,还是莫要被看出端倪才是。”
燕淮之始终不言,那女子似乎并不在意她是否答话。
“现今离冬狩还有两月余,这么长的日子,应能彻底取了她的信任。长宁,此事对于你来说,应当轻而易举吧?”
女子临走前又提醒了一句:“莫忘了燕家。”
她靠着门缓缓坐下,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忘了燕家?
这七年间,她每日都被噩梦缠身,为血仇忍辱。可是孤身一人在这宫中整整七年,她已是被消磨了仇恨。
唯一想要的,是自由。
她想离宫,想离开这南霄,想离人群远些,越远越好。她似是真的忘了燕家,忘了那样的血海深仇与折辱。
直至景辞云的出现,她在深渊处得到了唯一的一条绳索。她只能紧紧握住,期盼着这条绳索不要断开。
只要尽快爬上,便可重见光明。可是一句莫要忘了燕家,她也只能将手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