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也应了。”温昭停下动作,“还有旁的事吗?”
李大东摸了摸自己的脸,打量温昭的神色,抱紧自己的肚皮,怯生生地开口。
“草民还想洗个澡,可以不?”
“呵。”温昭扯了扯嘴角,抬步往外走,“你瞧瞧谁进大牢了,还能洗澡?”
温昭大步走出牢房,苏隐弯腰,笑脸盈盈地看着李大东,大大方方道:“沐浴自然不行,但可以让魏大哥给你打盆水,让你好好擦洗擦洗。”
“你也别担心,我刚刚过来时,瞧见李嫂子了。”
苏隐弯了弯眉眼,眼神温柔,语气更是和善,“李嫂子挺好的,两个小子也乖巧了许多,你且安心在这里待着。”
李大东仰头,眼底满是感激,“这就好,多谢苏丫头了,等哥哥我出去了,送你半头猪,正好年底腊香肠。”
苏隐莞尔,“那就先谢过李大哥了。”
说完这些,苏隐才转身离开牢房,出去后,她才发现温昭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等她。
苏隐的脚步顿住,停了几息,才走过去。
“说什么呢?说了这般久。”温昭侧眸,轻轻扇风。
苏隐愣怔,温昭竟然真的在等她,她垂下眼眸,弯起唇角,“李大哥说出去后,送我半头猪,年底可以腊香肠。”
温昭抬步往牢狱外走,“距离过年,还有四个月,如今天还热着,便要做腊货了?”
“永安进入八月后,风都变成刀子。”温昭站在牢狱外面,秋阳炙热,他以扇面挡住阳光,“江南却还在夏日。”
苏隐落后半步,站在他的身后,阳光毫无遮挡,刺眼得很。
苏隐抬起手,手掌挡在额前,正要说话,肚子就传来一阵咕噜声。
温昭和毫锥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咕噜声清晰地落入他们的耳中。
苏隐此地无银地轻咳两声,温昭轻笑出声,眼含打趣地回头看向苏隐。
“太爷。”既然被发现了,苏隐索性不装了,揉了揉肚子,“瞧这天色,未时都快到了,我就先回家了。”
温昭收起折扇,双手背在身后,“走吧,衙门里还能少了你一口饭?”
苏隐停在原地,毫锥提着她的木箱子,站在她身边,语含笑意。
“苏仵作,走吧,衙门里有厨房,现在正是最晒的时辰,你走回家又要小会功夫,不如在衙门里吃吧。”
毫锥都这样说了,苏隐自然不好再推辞。
然而,当她走进偏房,看见屋子里的桌面上,仅摆了两副碗筷,她就后悔了。
苏隐站在门边,扶着门框犹豫不决,迟迟没有跨进去。
“怎的,屋子里有豺狼?”温昭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苏隐心一横,壮起胆子跨进门槛,“这不是在草甸子里踩了满鞋底的泥,在门外蹭了蹭,免得弄脏太爷的地板。”
温昭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折扇,随手拿起身后桌案上的户籍册子。
苏隐抿了下唇角,在桌边坐下,背脊挺直,如坐针毡,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好盯着桌面上的瓷碗发呆。
然而,当她的余光瞥见温昭手上的册子时,她心下一惊,整个人瞬间绷紧,犹如拉满的弓。
温昭在看户籍册,他为什么要看户籍册,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看户籍册?
温昭怀疑她的身份了,故意试探?还是发现她们的身份户籍有假?
“苏仵作,听说你和济世堂的安姑娘是同年生人?”温昭骤然出声。
苏隐骇然,身子微微颤了颤,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温昭问的是安琼珠,她微不可察地松口气,冷静道:“确实是同年生人。”
“安姑娘的医术如何?”温昭翻了页户籍,语气甚是漫不经心。
苏隐垂眸想了想,谨慎道:“寻常风寒,她开的药方颇有效用,至于疑难杂症,济世堂还是安大夫和他儿子瞧得多。”
屋外有脚步声传来,有两个小厮端来铜盆走进来,铜盆边上还搭着两块白布巾。
一人走到温昭身边,一人走到苏隐身侧。
温昭放下户籍册子,撩起清水洗手,“安姑娘平日所食所用可有忌讳?”
苏隐洗干净手,拿起帕子擦了擦,瞪大眼睛,定定地看了温昭片刻,迟疑道:“太爷,宋家明日便要去安家下聘了,安姑娘已经有婚约在身。”
温昭噎住,“你怎的总是胡思乱想?”
苏隐无辜眨眼,“难道太爷不是这个意思?不然,好端端的,为何要打听安姑娘的事?”
温昭抬眸瞪她,将帕子往铜盆里一扔。
“宋家明日下聘,宋雨风是衙门里的人,本县作为元宁县的父母官,自然要送贺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