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野一直等在客厅里,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终于见温荷月和钟兰雅从厨房走出来。
温荷月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什么端倪,反倒是钟兰雅的情绪略微有些失控,她板着脸色,美艳的眉眼间尽是压抑不住的怒意。
“蛋糕可能要再烤上一会儿。”温荷月说,“兰小姐再耐心等一等,你想吃的黄椒鱼片,要让家里厨师安排上吗?”
“……不必了。”钟兰雅冷声道,“今天云野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不太好,你就安心照顾他吧,改天我再约他详聊。”
她说完又朝贺云野望去一眼,贺云野依旧稳稳当当坐在沙发上,并没有挽留的意思。
意识到她在看自己,贺云野漫不经心一点头:“慢走,最近你也很辛苦,该多休息。”
钟兰雅眼底不悦之色更甚,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客厅大门被重重甩上。
确定对方是真的离开了,贺云野这才看向温荷月,见她慢条斯理在收拾餐桌,其实心里也有点疑惑。
“你俩刚才聊了什么?”
“没聊什么。”温荷月问他,“面凉了,你还吃吗?”
“……我哪还有心思吃饭?你先告诉我实话,别岔话题。”
温荷月沉默片刻,淡然与他对视:“兰小姐和我又不熟,能聊什么别的?无非是关于你的事。”
“具体内容呢?”
“她劝我别太贪心,不要紧抓着你不放手。”
贺云野的表情,显而易见变得烦躁起来:“你还贪心?我给的那张黑卡,你一年都刷不了两三次,包也不买车也不要,有时连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你还贪心?”
“可能她不是指这个吧,毕竟她很喜欢你,你们两情相悦,认为我有意妨碍也很正常。”
贺云野欲言又止,似乎本能地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又被咽了回去。
他语气阴沉地问她:“两情相悦是很难的,你懂什么叫两情相悦吗?”
“我当然懂。”温荷月微笑回了这一句,“所以才希望能成全你们。”
她笑是笑着的,但就像每一次两人聊到类似话题时那样,总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温柔和悲伤。
贺云野并不理解她的悲伤从何而来,他经常会想,也许是因为她那不成器的父亲,也许是因为多年不再见面的母亲,又或许……
有那么一点点,是因为从没有清晰表达过感情的自己。
他是她的丈夫,是不是不应该总让她觉得悲伤?
然而——
“什么叫成全我们?”他的想法是一回事,讲出生硬不中听的话又是另一回事,“成全我们的办法是什么,和我离婚吗?”
温荷月没有否认或解释,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这样不好吗?你难道不希望和兰小姐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和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贺云野蓦然提高音量,“倒不如说真正想离婚的是你,你早就这么盼着了对吧?”
温荷月无奈:“你没必要这么激动,我是在劝你直面内心,但如果你不喜欢,就当我没说过。”
“不肯直面内心的是你!”他怒道,“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没坦诚过,现在居然还来教上我了?”
“……”
“先管好你自己吧!”
他突然发了一通温荷月看不懂的脾气,好在温荷月比较想得开,不懂也就不懂了,毕竟他总在关于钟兰雅的问题上情绪化。
她坐在旁边,见贺云野起身去翻行李箱,半晌从箱子最底层找到一个丝绒首饰盒。
他头也不抬将首饰盒扔给她,甩手上了楼。
温荷月本来是想问问的,但看他挺生气,索性保持沉默,自己打开了盒子。
……是一枚枫叶形状的钻石胸针,八颗三克拉以上的主钻辅以满镶粉钻,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在客厅吊灯下闪得耀眼,可想而知价值不菲。
很好看,很贵重。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这么巧,偏偏是枫叶呢?
枫叶是K国的象征,这大约是他从K国给她带的礼物,觉得有地域意义。
又或者,因为当初第一次在古镇见面时,她裙子上也别了一枚枫叶胸针。
她回到书房,打开抽屉,从最里面取出了个雪白的磨砂礼物盒。
盒内躺着那时戴过的枫叶胸针,胸针是纯银制的,古法拉丝的精美工艺,每一根叶脉纹路都非常清晰,看得出时隔多年依旧保存完好。
是故人所赠。
——阿月,这是我亲手做的,虽然学艺不精比不上父亲,但刻了你的名字,它只属于你。
“枫哥。”
无尽回忆涌上心头,温荷月红着眼眶唤了一声,她垂眸,将两枚枫叶胸针并排摆放在一起,合上了抽屉。
这世上不会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枫叶,也不会有两个可以互相替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