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始,消失了。
毫无预兆,毫无痕迹,无人知晓。
就连他的桌子都凭空消失了,周围的同学也陆续回到座位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傅甘翎面前直接消失。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她感受到了一阵阵的寒意从脊背爬了上来,直至脑袋,她拖着发软的身体坐在了座位上。
白姐递过一个喷雾,小声关心道:“摔倒了吗?喷这个吧,一会就好了。”傅甘翎浑浑噩噩地接了过去,喷在了手臂上,冰冰凉凉,时刻在提醒着她——刚才的一切不是做梦。
齐始,真的存在吗?
是真的。
······
晚风吹走一天的疲惫,傅甘翎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每天上下学都要通过一个小巷子,天是微微亮的,但是巷子却似乎是终年见不得阳光,傅甘翎紧皱着眉头,将口罩弄紧了一些,周边是腐烂的垃圾的味道,墙皮脱落在地上,无人在意。
突然身后传来“吱吱吱”的声音,似乎是有一只老鼠跑了过去,傅甘翎加快了步伐,想要快速通过这个巷子。
还记得小的时候,附近的房子刚刚建起,四周还是明媚的,但后来随着时光的流逝,有些人搬走了,有些灯光也年老失修,这里的智能设施又略有落后,那些智能清扫机器人在这里总是会迷路,所以,这里渐渐的成为了一条小路,巷子从儿时嬉戏玩耍的地方变得阴暗潮湿。
傅甘翎双手放在书包带子上,往前面一拉,抬腿跑了起来。
在离巷子出口近了一些的地方,她慢下了脚步,缓了一口气,周围是一片黑暗,昨夜的记忆又抑制不住地浮上了脑海。昨晚勉强睡了一会儿,后来却被一个诡异的梦吓醒,醒来之后,闭了眼睛,便又开始感觉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那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花果山仙雾缭绕,有清风拂过,开得正盛的鲜花香气清幽,巨大的仙石吸收日月之精华,从中蹦出了石猴,他出世似乎还有几个小碎石落下,落下时还有些重量,但上面也附着些许灵力。
傅甘翎看着石猴出生时的开心,不禁从心底升起了一丝的愉快。
石猴欢快地奔跑在山与海之间,摘水果,荡树藤,只是,随着时间地推移,那奔跑的,不知何时变成了她自己。花果山的万物褪去了颜色,开阔的景色逐渐缩小。
那是一条长廊。
长廊昏暗,两边的灯光十分的刺眼,让人无处可遁,那是一条长到没有尽头的地方。
彼时,只能有灵魂在颤抖。
在梦里,傅甘翎紧握双手,警惕地关注着四周,心里除了害怕,还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火气,如同燎原的火势一样,将她覆盖。
她不停的跑,往前跑,脑海里还留着四个字:“我要活着”。
她应该是逃了出去吧,或许没有,她忘了。
只是转眼便又来到了一个暗室,四周一片黑,能被看见的只有那暗室中央的一个人虚影。
周围的黑暗完全掩盖不了这个人身上的光芒,那人一袭白衣被困在那里,只是一眼,便让人移不开眼。
那人眼睛紧闭,安详的沉睡在一个圆盘之上。
亲切的感觉随之而来,傅甘翎想要去触碰他,但却穿了过去······
梦里实在是捉弄人,她又跑了起来。
梦的最后是一片黑红和黑金构成的世界。
鬼魅而又绚丽。
当天边的红一点点地被黑暗掩盖去时,夜晚真正的来了。
绕不开的愁绪缠着傅甘翎,抬头是繁星点点,身后是夜晚的喧嚣,巷子里是一片宁静,小巷子的出口处传来热闹的声音,学生们都放学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奔向归处。
这是一个虚假而又真实的世界。
一切都归于宁静,但巷子却好长,星光照不亮巷子的黑,也照不到巷子的阴暗。
梦中的长廊似乎像是被投放到了现实,为什么?走不出这个巷子呢?
手电筒耗尽了最后一丝电量,在黑暗中闪了两下,再次陷入黑暗,她抬起手,想要通过发送定位去申请智能执法机器人的帮助,却发现四周没有一点的信号。她眯起眼,咬着下嘴唇,尽力随着记忆朝着出口走去。
这段没有很长的小巷变得曲折迷离,傅甘翎心中暗暗想道:准备了三十多天的折叠刀也是有了用处,她握紧了手中的折叠刀——
“完蛋了,我不会也成了消失人员中的一位吧?”
心里泛起了一点酸涩,还没有和家人告别,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却在心里的最隐秘的角落处,傅甘翎知道,有几个细胞是在喜悦,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傅甘翎感觉此刻的风如同有实质一般,吹在脸上如同刀割,她慢慢地走在巷子里。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终于,耳边传来了声音!只是,傅甘翎来不及高兴,她听着那争吵声,隐匿在黑暗之中,身体如僵化的木偶一样。
“我先发现的,我分大块!”
“怎么就你先发现的你分大块,还是我先到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