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九点,夜幕笼上申城,拉开夜生活的帷幕。
这家名为“Start”的酒馆也正在营业时间,由于是会员制,店内顾客并不过分的多,大多三三两两分布在卡座里,就着一旁乐手演奏的爵士乐,低声聊天。
“微信?我不用微信。”
男声有些慵懒,尾音微扬,像带了小钩子般在人心上划拉了一下。
室内的灯光刻意布置得昏暗幽黄,什么都看不真切,只留下吧台前几盏束光,作更好地展示酒品色泽。
循声望去,发现这几束光正巧,倾洒至那位坐在吧台旁的男士身上。
他穿着青灰色的平驳领大衣,是圣罗兰秋冬这期的秀款,内里搭着红棕色的马甲。
这人将一头长发束成低马尾至脑后,灯光也得以毫无遮挡地扫至他优越的脸庞。
——深眼窝,眼皮很薄,肤色冷白。瘦但并不瘦弱,身型矜贵,像吸血鬼。
虞予墨被人搭讪时,正在用微信发消息。
低头打字时头发滑落至胸前,被他随意拨弄开,嘴里还说着“不用微信”的瞎话。
待到信息发送成功后,虞予墨这才将手机锁屏,毫无诚意地推开些,又对着面前男人道:
“要电话号码?我也不用手机。”
前来的男人被戏弄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不甘心。
虞予墨又似笑非笑地瞥过来,向来刁钻的顶光都偏爱他,像是给立体精致的五官轮廓镀上层迷离的滤镜。
他的眼窝很深,在眼眶的地方凹陷进去,轻易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仔细一看却是冷的。
那男人被迷住眼,想再死皮赖脸,虞予墨却再也懒得搭理他。
“还不明白吗?你不符合他的择偶标准,而且他又不是单身。”
此时有人毫不客气挤开男人,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坐在了虞予墨身旁的空位上。
见到来人,虞予墨的眼眸里这才沾染上真实的笑意。这是他的发小,叫徐邱。
今天也是徐邱来申城出差,两人许久未见,便约着出来喝酒聊天。
不知道这是前来搭讪的第几位,徐邱见惯不怪,他抿了口冰凉的威士忌,好奇问:“今天那赖远能没给你查岗?”
赖远能便是虞予墨的男友,两人交往一年有余。
虞予墨当然知道徐邱这话问得并不真心,但还是维护道:“别这么开玩笑,他也没有恶意。”
他握着酒杯伸手过去跟人碰了杯,中指上的银色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点光亮,看上去是很明显的对戒款式。
……
将最后一口酒抿尽,两人穿过长廊往大门走去,准备离开。却发现前路被堵住,隐约有些嘈杂声。
再走近些,从只言片语中听出是有人喝上了头,在找工作人员麻烦。
长廊内灯光依旧昏暗,前方视野并不明晰。
就看到三两人围着一位身量很高的男生,站在人群中有些鹤立鸡群,想来便是那名工作人员。
对方气质出群,虞予墨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但一旁找茬的客人满嘴酒气,他蹙了蹙眉,自诩不是爱管闲事的人,给徐邱递了个眼色,便准备侧身经过。
只是越走近越听到那些人在说什么,有人恶意满满,道:“怎么一个服务员连盘子都端不稳,酒全洒我身上了。”
“是您故意撞上来的。”
回答他的男声意外的入耳,低沉而磁性,他不卑不亢,话语里却带着刺。
“我故意撞上来?我为什么要故意撞上来?”
就听对面骤然将声音拔高了来,好像这样便更加占理。
闻言,那男声先是嗤笑了一声,又道:“为什么,因为我没有让你为所欲为?”
“臭小子,嘴巴倒是挺利索。”客人骂骂咧咧的,并不直面回答:“你知道我这衣服多少钱,你个打兼职的大学生赔得起吗?”
听到这里,虞予墨的动作一顿,他抬眼望了过去。
服务生的五官隐在昏暗灯光中,隐约可以看出俊朗的轮廓,他的鼻梁挺直,下颌角因为要紧后牙拐出愈发锋利清晰的线条。
但是不难看出,对方年纪不大。
对面的客人还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又说:“这样,一口气把这瓶酒喝完,咱就当没有这事。”
跟他一起的几位醉汉,原本挡在服务生周围,以人墙拦住对方的去路。此时一齐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虞予墨捏了捏眉毛,这动静闹得太不像话,惹得他不耐。
他叹了口气,将马尾束紧一些,走上前去,嫌弃地拍了拍那位叫唤得最大声的醉汉:“让一让。”
对方回头,大抵被虞予墨的气势唬住,下意识侧开身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靠近了这么一看,就发现这年轻服务生的身材确实高大。
虞予墨眯了眯眼,自己实打实的一米八三,而对方比他隐约高上不少。
而且,居然帅得很正,很客观。
虞予墨自己长得太好,很难再夸赞他人的样貌,但眼前男生确实是万里挑一的俊朗。
年轻男生浓密的眼睫在眼尾形成自然的阴影,有种下垂狗狗眼的错觉,此时正望向虞予墨的方向,就这么坦坦荡荡地任他打量着。
像条摇着尾巴的大型犬,虞予墨心里不合时宜地这么想着。
瞥眼对方的工作胸牌,嗯,他叫秦瞻。
“秦瞻,”虞予墨朝人群中的人伸出手,“跟我走吗?”
那狗狗眼弯了起来,盛上笑意,对方刚准备把手搭过来。
却被反应过来的醉汉打断,他嚷嚷着:“你要带他走我可没同意,不过......”
这男人好像才看清虞予墨的脸,眼里的惊艳止都止不住,他眼睛滴溜溜地转,又说:“美人儿,你替他来陪我,我就放过他。”
这句话一出,在场不止一个人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