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府中,闫夫人早早备好郎中魏二人检查身体,闫凝的身体情况尚且不算严重,怀郎君着实受了重伤,左手小臂骨折,身上多处划伤,又受湿寒交迫,陷入昏迷不醒状态。
她把事态原委与闫夫人讲解一番,得知他是保护女儿受的伤,闫夫人看向一身伤痛的少年更为怜爱,“治!必须将人治好!”
又见女儿浑身脏污不堪,闫夫人招呼她快去清洗,免得也发病,闫凝轻声应下,可要离开时,被怀郎君攥着的手腕怎也脱不开。
她观察阿娘脸色,正欲强行掰开他是手腕,听到昏睡中的人梦呓道:“别走,小怀会保护姐姐!”
闫凝心忽而漏掉一拍,停滞住呼吸不敢再动作。心口却被他这一句话塞得满满当当。
不一会儿,她兀自便润了眼眶。
傻子,自己都快成了个肉盾了,还在惦记着别人。
闫夫人眼角稍微扬了扬,不动神色地用帕子掩住嘴角笑意,随后轻叹一声,“罢了,让人多给你加件袄子,这孩子也算受苦,你多陪陪他!”
闫凝吸了吸鼻子,眼睛眨巴眨巴收回泪珠,平复心情后与阿娘道:“这些都是小事,魏楚之现在人还没回来吗?”
闫夫人摇头,听完二人纠缠之后,她特意派人去香竹院请人,但他人并未回到闫府。
这便奇了怪,闫凝凤眸闪着疑惑,心底泛起嘀咕。山上遭逢这种祸事,他人合该比他们先回来才对。
黑市玉石铺子里,魏楚之直视眼前的人,手中还紧握着那根染血的玉簪,对上气势凌人的贵公子时临危不惧,“郎君所言极是,我已将所知尽数告知,还望郎君也能坦诚相对。”
他敛起鸦羽似的眼睫,黑沉沉的眸子如幽深寒潭一般冰冷彻骨。魏楚之亦是未曾料到,竟会在此处见到上辈子兵败东山的四皇子。
更不知,闫府那个装病弱无知的少年人,会是日后把控朝堂的九皇子。
回想起那记忆里阴郁凶残,以铁血手段而闻名朝野的男人,俊美强大到让人无法直视他的容颜。
而他此时却如寻常人一般,时常缠在一个商户女身边嘘寒问暖,哪儿能看出日后强横凶残的一面。
魏楚之哼笑出声,闭了闭眼深叹一声,怪不得以往与这个人相处时,总能感受到几分异样的熟悉感,原来竟然是他。
不知为何,他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荒谬感,堂堂一介手握重权的王爷,竟会为讨好一个满生铜臭的女人而装憨卖傻。
真是男人中的耻辱!
纵然魏楚之重生回多年前,可打心底深处仍然没把闫家这等下三流的商户门楣看在眼中。
多年为官身在高处不胜寒之地,他早已被权谋利益蒙蔽双眼,怎可能因为再遇一个女子便要放弃登上高台的道路。
但他心中对闫凝的占有欲和得不到的心理,又在遭受丞相一家的鄙夷低看时达到顶峰。
却让他将这种心情当□□意,自以为深情几许。
实际上,不过是心中那股征服欲作祟。
“大胆,这位郎君莫不是以为肚子里有了二两墨,就能在我家主子面前提要求吧!”店铺掌柜冷嗤一声,纠正他的大逆不道。
狗仗人势!
魏楚之眼神一冷,在朝堂浸染多年的官威下压,居然堪堪压过对方的气势。
彼时,他对面天潢贵胄之身的四皇子虚虚抬起手,那掌柜顷刻噤声,不敢再言。
“怎么能这样和魏郎君讲话,无理!人家天资聪颖、风姿绰约,日后必然能够荣登朝堂做大官,你这条狗命还想不想要了!”他说的慢慢悠悠,语闭莞尔一笑。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呵斥奴才,眼睛却在瞧着魏楚之。
冷笑即将溢出唇,魏楚之心知这是对方给自己的下马威,并未及时应答,反而有意晾着对方。
他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茶水,全然不打算给对方一个多余眼神儿。
上辈子的失败者,他还不打算放在眼底。
然而,心高气傲的魏楚之注定失算,他已然忘记现在的自己并没有傲气的资本,也不是日后那个位高权重的丞相女婿。
他只不过是闫家养出的赘婿,学子之身遥想捍卫真正的皇权富贵,与蜉蝣撼树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