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
那雪落得太久,终归是要停一停的。
沈今生与萧宁趁夜离开了繁华的都城,走的悄无声息,未惊动任何人,二人此行,是要去寻沈今生的兄长,沈临风。
玉珂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几日后了。
夜色渐浓,屋内的烛光摇曳,明灭不定,衬得玉珂的身影愈发显得落寞,她倚在床头,手中的古书差点没拿稳,看着跪在床边的暗卫不辞,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沈今生真的,将萧宁带走了?”
不辞黑衣蒙面,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凤眼,眼里全是冷冽的杀意。
她静默了几秒,冷声道:“是,听说她们出了城一路向南,行踪不定。”
玉珂想了想,很快又反应过来什么,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奚落的笑了起来。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原以为萧宁会城在里好生待着,却没想到,竟然放弃这里的荣华富贵和安逸日子,跟沈今生私奔了……
呵,该说萧宁痴心还是愚蠢呢?
就那么喜欢沈今生吗?
喜欢的甘愿做背后的女人吗?
不辞知道她有心事,也不敢打扰,只安静的跪在一旁。
过了许久,玉珂才开口:“不辞,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人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或许有吧。”不辞说。
玉珂默然。
其实哪里有什么地方,能让人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不过是人们选择性的去忘掉一些事,选择性地去接受一些事,如此而已。
自欺欺人罢了。
“主子,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不辞斟酌了用词,方开口:“属下觉得您不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记挂这么久,如果您相信属下,属下想为主子做些事,赴汤蹈火。”
闻听此言。
玉珂看向她,这一眼,凛冽的可怕。
不辞心里咯噔一跳,连忙低下了头。
良久,玉珂收回视线,将手中的古书合上,抬手揉了揉眉间,心中的烦乱难以平复,脑海中满是沈今生那张温柔如水的脸,竟莫名生出一股不甘来,她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这是在做什么?
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心神不宁。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沈今生如此在意,或许是因为沈今生曾经拒绝过她,又或许是因为沈今生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可她也明白,她与沈今生是两条不同的平行线,永远不会交集在一起。
不管她现在如何想,萧宁也好,沈今生也好,都已经过去了,与她玉珂再无瓜葛。
沈今生既已有了选择,她就应该尊重到底。
“沈今生与我,不过是过客,我为何要记挂?这世上没有谁是谁的救赎,也没有谁是谁的唯一。不辞,你如此忠心于我,可要记得,这世上能伤害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这话虽然残酷,但是却句句属实。
玉珂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从没见过真正的爱情和亲情,所以她从不曾轻易相信任何人。
包括毕钦。
她所认为的感情,也不过是权势的附属品罢了,用来消遣时光的玩意儿。
她只信一句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所以,她才能成为女帝,站在最高处,俯视一切。
可不辞却告诉她,在这世上,有人能为爱放弃一切。
玉珂不信。
她选择视而不见。
不辞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属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