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场无往之欢。
它横冲直撞,肆意挥霍着我们所拥有的金钱,时间,或爱。
而我们,被回馈以伤痛,狼狈至极。
可若时光回溯,故事重新开始,我仍会放弃一切,只是为了我的玫瑰——
我生命里那朵艳丽孤傲,永不凋零的,玫瑰。
直到眼前光线再度被遮挡,视野中只剩亮起的手机时,池言才惊觉——自己已经坐上了前往青川的火车。
有些不可置信般,她抬手揉揉眼,不远处玩闹嬉笑的孩童,低头翻找着什么东西的老人,正朝她走来的售货员不但没有因为她的动作消失,反而在越来越清晰的视线里,更加鲜明起来。
嗡。长时间无人理会的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池言缓了缓才伸手去拿。信息不长,是莫晓女士发来的:你请假了?
她一怔,眼神不自觉飘忽几下,犹豫几秒后拨去电话。
“喂?”那边女性低沉的声音很快响起,带着些不经意流露的疲惫。
池言刚憋了几句的腹稿就这么卡在喉咙里,“喂,妈,你……吃过饭了吗?”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却并没有和她斡旋的意思,直截了当道,“你请假是不是去青川了?”
池言心底一惊,没说话,算是默认,正打算开口解释,却在下一秒听见莫晓有些急促的声音,“妈没有怪你的意思,如果你想的话多待几天也可以......只是阿水,我记得今天好像是小宋她……”
莫晓的话音变得犹疑,池言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似乎随着她的话不停瘙痒着,便急忙撂下手机抓起矿泉水,拉下口罩就是一顿猛灌。
待水完全吞咽干净,她才感觉大脑灵活了些,重新拿起手机回答,“好,我看情况,她……最近听祁慕朝说,状态有在改善,已经不会拒绝交流了……”
“嗯……嗯……知道了,我会看好她的。”
两人又说了些杂事,和千千万万次过往一样,临近挂断时,莫晓忍不住试探,“阿水,这辈子很长,真的就要一条道走到黑吗?其实还有很多选择的……”
“妈。”少女的嗓音亦如从前,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我说过的,这辈子非她不可。”
“我能为她不要前途不要性命,不是说着玩玩,你见识过的。”
莫晓叹了口气,往事如狂风般席卷而来,她是风暴的见证者,亦比旁观者更加同情那个被称作“小宋”的少女。可在这些之上,她更是个母亲。
哪个母亲愿意看自家女儿在一棵树上吊死。
可她终究选择了挂断电话与退让,靠在椅背上长叹出声。
她是池言的母亲,所以比任何人明白她们之间,那种跨越死亡与一切情感的羁绊。
没有人能够以任何名义将她们分开。
火车越驶越远,窗外景色随之陌生。池言有些不安地蜷了蜷手指,捏紧了肩上的背包带。
“美女,一个人吗?”窥视良久的男人终于上前,只说话的片刻恨不能将嘴贴到池言脸上,浓烈的信息素味道非常刺鼻,惹得池言一阵恶心。
“呕。”她终于忍不住将他推开,不顾形象地干呕起来。
周围传来低低的笑声,带着喑哑的嘲弄意味。男人的脸涨的通红,欲抓少女却被她先一步躲开。
起身瞬间,池言一把抓过桌上还未喝完的矿泉水,单手持瓶嘴,用瓶身抵住男人的喉咙。
毫不起眼的水瓶被她攥在手中,倒像是冒着寒光的刃。
“离我远点。”池言眼底冰冷一片,顺势放出些许自己的信息素警告他。
信息素的味道很馥郁,单论味道更有Omega的感觉,可她却是个如假包换的成年Alpha。
男人一惊,眼神在闻到信息素气味的瞬间变得惊惧起来,险些摔倒在地,最后几乎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态离开。
一出闹剧。
周围人的笑声随着男人的滑稽举动更加肆无忌惮,有的甚至鼓起了掌。池言只当没有听见,正欲坐下,火车播报却在下一秒响起:
“旅客朋友们,青川站就要到了,重复一遍,青川站……”
阴霾一扫而空,池言的眼眸被自窗外而来的阳光映的璀璨,如晶莹的剔透琥珀。
终于要见到你了。
青川天气燥热,拂过面颊的风都带着滚烫的热意。望着与南江完全不同的各式建筑,池言忍不住拨通了祁慕朝的号码。
“喂?……什么?你现在人在青川?!……不知道怎么来?你打车报青大的大名不就好了?……我这会还有事不方便说话,你到了再给我打电话哈。”
“喂?挂的真快。”听着对面的忙音,池言有些无奈地撩了撩耳鬓处被风吹起的碎发。恰巧不远处有空车驶过,她赶忙伸手去拦。
“到哪?”
她闻言,轻轻吸了口气回答,“青川大学。”
从火车站到青大有些远,司机见池言一直盯着窗外,露出遮掩不住的好奇模样,忍不住和她唠家常,“姑娘不是本地人?”
池言没回头,继续在脑中规划着见面后的安排,“嗯,来这找人。”
听她这么说,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又爽朗地笑起来,用半开玩笑半猜测的语气问她,“是来找亲戚朋友的吧?可真了不起哟,青川大学,这可是数一数二的名校呢。”
哗。按照池言的性格,她最讨厌别人随意揣度。可这一次,她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唇,有些神经质地摁下车窗。
空调冷气瞬间逃窜,热浪席卷而来,她听见双耳被风声灌满,轰隆隆的响。
像山洪席卷,灾难来临前的风暴。
可她仍听见自己回答,“不是亲戚朋友。”
“是女朋友。”
经过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池言终于站在了青大门口。此时正值午餐时间,校园出入人流量极大,她只能暂时站到马路对面,被阳光晒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