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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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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义侯府毕竟是百年世家,又受当今天子倚仗,因而此次满月宴不少朝廷命官携家眷同来。

男女分席,男客在二堂,女客在外堂。

一盏茶功夫后,奶娘抱着小公子出来面见公主。李洛华看着襁褓中睡得香甜的小娃娃,莫名想到瑜哥儿出生那会子也是这样,小小一团缩在被子里,看得人心都化了。

公主忍不住把小儿抱在怀里逗弄,其他朝廷命妇看到小儿如此得公主青睐,一时心中又羡又妒。

庄家二房平平无奇,不就是仗着长房的功劳才能在长安权贵面前立足吗?若没有长房,祖宗基业守不守得住都难说。

下来就是满月宴的礼仪步骤,小公子要沐浴神水,而携柳枝沾水的需是德高望重之人。今日请公主前来恰就是为此事。

梁含章觉得正堂憋闷,坐着的又多是上了年纪的妇人,没有谁能聊得下去,便想出门透透气。

孙嬷嬷紧跟其后。庄月注意力不时在梁含章和小公子身上徘徊,察觉到人出去,紧接着也找了个理由退下。

庄府今日大喜到处都是人,梁含章是个不爱交际的性子,便带着孙嬷嬷往僻静的地方走。

穿过一汪碧湖,面前是片竹林。此地僻静清幽,不时有几只小鸟穿梭其中,中有两条蜿蜒小径直通道路尽头。竹影婆娑下,倒真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味。

走到石桌前坐下,梁含章喘了口气:“嬷嬷,咱们在此地休息片刻吧”。孙嬷嬷年纪大又一连走了这许多路,也觉得乏累不堪,扶着旁边的石墩子坐下了。

一片静谧,只隐约传来远处客人朦胧的交谈声。

突然梁含章脚跟旁的草窠传来一阵响声,孙嬷嬷以为是什么蛇虫蚁兽,吓得跳起来,忙拉着梁含章就要跑。

却不料草丛中传来“喵”一声,很快一只通体乌黑的小猫从里面钻出来,睁着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二人,身上还沾着许多杂草。

“嬷嬷,这就是只猫而已”,梁含章安慰旁边老妇。孙嬷嬷长松口气,不怪她为何这般惊弓之鸟,只因小时被毒蛇咬过差点丢性命,自此对那等毒物实在害怕。

一时间心有余悸,她忍不住道:“娘娘,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快走吧”。

竹林虽说清幽雅静,无数竹子遮天蔽日有些甚至长得密密麻麻,将泰半日光遮了去,如今天色稍一黯淡下来,竹林便显得有些阴森。

忽然觉得背后发凉,她点点头准备随嬷嬷一同出去。刚抬起脚步,不料听到身后传来丫鬟的惊呼声:“夫人!夫人!您不能走啊!”

二人循声望去,发现一衣着朴素,不修边幅的妇人正往这个方向疾冲而来,她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小厮,嘴里不住喊着。那妇人却置若罔闻。

她不过一闺阁妇人,身子又弱,很快被追来的小厮按住。那小厮看上去极年轻,脸上尽是愤怒之色:“你这死婆娘乱跑什么?再跑小心爷爷打死你!”

他仗着这地方偏僻,老太君年纪大了许多事管不着,往后侯府的中馈之权只怕要交到二夫人手里。为了讨好二夫人完成她的吩咐,小厮暗地里没少对这妇人打骂折磨。

“来安,你小声些!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吗?”其中一丫鬟怕人听到忙阻止那小厮。今日是小公子的满月宴,不少达官贵人前来,她担心几人举动落入外人眼里。

小厮往地上啐了一口:“反正她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我们在骂她,只要好姐姐不说出去,没人知道”。说着又冲那丫鬟嬉皮笑脸起来。

那妇人被摁在地上仍旧挣扎不休,嘴里呜呜叫着。挣扎之下,鬓边一缕白发垂落到脸侧。察觉到小厮的手劲儿愈松,她寻了机会突然挣扎出来,就要往梁含章她们半蹲着的方向跑去,嘴里不住喊着:“杳杳!我的杳杳!”

“你这个贱人!”这举动彻底惹怒了小厮,他一手扯住妇人肩膀,一手高高扬起下一瞬重重甩在妇人脸上。

极重的“啪”一声,在寂静的竹林显得尤为明显。很快妇人的脸便红肿一片,看着极是可怖。

孙嬷嬷在旁小声解释:“娘娘,想必这就是庄府的大夫人了”。大夫人高氏早年相继失女丧夫,逐渐变得神志不清。庄家人一直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出来丢人现眼。

看到妇人头上的银丝,梁含章再忍耐不住,从竹林里走出来大喝一声:“放肆!”

众丫鬟小厮被声音吼得身子一颤,转头却发现一个身着粉色襦裙,长相明艳的女子怒气冲冲走过来。

看她衣着打扮,估计是哪家的贵人小姐。想到此,打人的小厮这才慌了神,几人吓得“噗通”一声跪地。

梁含章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怒目而视质问:“你们为何打骂她?”丫鬟小厮心中有鬼不敢说实话,支支吾吾不敢抬头。

倒是方才被打的高氏看到梁含章,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抓着她衣袖热泪盈眶,“杳杳!我的杳杳!”

梁含章看着她脸上的伤痕,一时间心口刺痛,她蹲下身子与高氏平齐,柔声问:“杳杳是谁?”

“杳杳是我女儿!我的女儿!你是杳杳!你是我女儿!”高氏话说得颠三倒四,说完又不再看她,盯着地上一抔黄土喃喃:“我的女儿!你是我的女儿!”

似乎为方才的行为找到解释,小厮马上跳出来指着高氏辩解:“夫人整日疯癫,方才还想偷跑出去,奴才们只是想阻止夫人罢了”。

“阻止?”梁含章眼神一凛,煞气毕现:“你所说的阻止就是对主子又打又骂?”见小厮还想继续狡辩,她大喝一声:“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方才打人!”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奴才倒反过来打主子,你算什么东西?你那双爪子也配?”梁含章盯着小厮眼神森冷,“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手脚砍了,把舌头拔了!”

这话着实威慑力太过,地上跪着的人都吓得胆儿颤。许是小厮太过自大,许是梁含章的脸实在没什么侵略性。

那小厮撇撇嘴,最终抬首顶嘴:“就算你是贵人家的小姐,也断没有权力干涉我们庄家的事情,庄家如今是老太君和二夫人当家,您要罚我也得越过她们去!”

他话说得有恃无恐,思及二夫人对自己的器重,越发觉得自己背靠大山身有倚仗。

二夫人可是驸马爷的表姑,有这一层关系在,寻常官宦便奈何不了他去。左不过在二夫人面前得个办事不力这样不轻不重的惩罚。

要砍他手脚,拔他舌头,做梦!

孙嬷嬷听到奉仪字字珠玑的话一时也觉惊诧,没想到娘娘看着柔柔弱弱一个人,骂起人来气势丝毫不减。实在让人眼前一亮。

梁含章双眼紧紧盯着小厮,在他跟前左右踱步,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幽幽道:“我是东宫奉仪,你看我有没有权力越过你家二夫人?”看她神色不像作伪,小厮这才慌了神,额头砰砰磕在地上求饶:

“娘娘!小人不知是娘娘尊驾,无意冒犯,还望娘娘恕罪!”

“恕罪?”梁含章冷哼一声,“你也配?”旋即随意指了个跪地的丫鬟:“去请你们庄家管事来,就说我向庄府讨要个小厮,看他怎么说”。

丫鬟哆嗦着身子跑出竹林了。

她本不欲在庄家宴席上惹人非议,可庄家如此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众人都没注意到的角落,庄月偷窥了许久。

丫鬟匆匆去找管事,管事也觉棘手,更不敢在大喜的日子惊动老太君和二老爷,只得跟在丫鬟身后赶来。

“你就是庄家的管事?”梁含章冷眼看着来人。

管事姓王名芳,人长得矮小干瘦,像一根被晒干水分的肉肠。他颧骨高耸眼神精明,一副市侩嘴脸。讪笑道:“回娘娘的话,小的正是庄府的管事”。

“你们府上的小厮殴打主子,这事儿你管不管?”梁含章眼神从他身上扫过,一股轻蔑之气。

“是小的行事不周,辱了娘娘尊驾,实在该死!”王芳小心翼翼赔罪,旋即神色一冷,朝左右吩咐:“把人拖下去杖责三十大板!”

小厮听到王芳的吩咐,显然松了口气。梁含章又岂会看不出二人的眉眼官司,淡淡道:“这小厮,我要了,不知王管事意下如何?”

“这……”王芳左右为难,“这小厮手脚粗笨,小的担心折辱了娘娘,还是算了吧?”

“非也,我看这小厮手脚伶俐,身边正愁没个跑腿的,这小厮看着正好”。

王芳犹豫许久,还是没敢随意做决定,最终道:“这事得二夫人定夺,容小的请示二夫人再来回娘娘”。

“去吧”,梁含章挥挥手,既然今日管了这事,也不怕闹大,随便他们去搬救兵,左右她都占理。

“杳杳,我的女儿”高氏两手抱膝蹲在地上,不住喃喃自语。

看到她面容沧桑,头上混杂着许多白发,眼底布满血丝。梁含章忽然觉得无尽的悲哀在心口蔓延,心脏似乎被人狠狠攥着喘不过气。

这大夫人,本该生活一帆风顺喜乐无忧,谁料一朝失去女儿,转眼丈夫又战死沙场。这样的人伦惨剧强加在一个女人身上,极度的悲剧压力下,精神又怎会不错乱。

说来可笑,高氏是因为女儿不见才变得这般模样。而她,她是被亲生父母以十文钱价格卖掉的。

这么多年过去,她们还会想起曾经有个女儿吗?她们会不会……也曾为自己行为感到一丝羞耻?她们会不会在难眠的夜晚里想起她,就如同这位高夫人一般。

大抵,是不会的吧。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在此。那一瞬间,梁含章多希望面前的妇人就是自己的母亲,聊以自/慰她那千疮百孔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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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祖母!奉仪娘娘要杀人了!”庄月急匆匆跑进正堂,尖细的嗓子一吼,将堂内宾客吓个半死。

“放肆!”老太君气得扬起手中拐杖打她,“奉仪娘娘也是你能编排的?还不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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