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落,少女便闭眼向前倒去,卫珣大惊,伸出手接住。
见状,虞爻、梧赤两人齐齐向前走去,秦郅站在原地,眼中的探量又深了几许。
“这怎么办?”虞爻担忧地问。
梧赤伸手在她手腕处探了探,紧锁的眉淡开了些,宽慰道:“她只是太累了。”
卫珣拥着她,四处看了看,军中并无空余车马。而后看着怀中的女子,轻轻道了一句:“我来背她走。”
“殿——公子,这实为不妥。”一旁立着的左青出手阻拦,“让属——”
怀抱着女子的卫珣看向他,眼中失去了往日的和煦,换上少有的坚定与执拗,左青不敢再言,撤步退了回去。
本想出手阻止的梧赤闻言也不再多说,虞爻看向秦郅,后者道了一句:“让他背。”后翻身上了马。
几人同时暗松一口气,将人搀扶住,缓缓放上了卫珣的背。
卫珣只觉这人太轻了。
护上少女的腰肢时,他认真道:“冒犯了,姑娘。”
往前走了几步,虞爻喊住了他,又快步走到李拓身边,眨眼问:“李副将,你的披风呢?”
“今日行军,恐不便,放在了包袱中,我取出来给你?”
虞爻眼神发亮:“好呀好呀——”还没“好”完,突然眼前一黑,什么东西迎面而来盖住了她的脸。
气呼呼地扯下,虞爻想开口骂两句时,却瞧见了这正是自己,不对,异族少女此刻需要的披风。正纳闷着,有人骑着高马从她身旁经过,马上的人披风不翼而飞。
偏巧飞到了她的手中,虞爻看向肩宽窄腰的威猛将军,笑着大喊了一句:
“将军真帅!”
李拓瞠目结舌,看向秦郅。不知是不是他眼花,好像看到了极善马术的大将军,身子向地倾斜,大有掉马之势。
刘贺摸着怀中长弓,心中苦叹:兄弟,我觉得咱俩升官无望,有人比咱还会溜须拍马,当面拍,追着拍,不怕被打地拍!
梧赤也笑了笑,紧紧跟在卫珣的身后。
拉着缰绳的手顿住,秦郅耳上染了一抹红,身形僵挺。方才只觉那能说会道之人眼中的期待惹他烦忧,不及思索,便解下披风给了过去,不成想换来一句孟浪之语。
许久后,他摇头轻笑。
算了,随她去吧。
只要——
不那般看向旁人就好。
握紧缰绳,忽地,秦郅双目微阖,因心中所思冷了眉眼,驾马而去。
虞爻喜滋滋地拿着披风给睡得深沉的女孩盖上,裹住了她残破不堪的衣衫,为她汲取一丝半缕的暖意,也好。
——
越过山川,跨过沟壑,日落之前,行军的队伍终于到了最终安营扎寨的地方。
驻扎地向阳,保证充足温暖的光亮,防止因受阴受潮而使将士染病,又选在高地,有一汪山间清泉源源不断流淌而下,通风顺畅水源充足,最重要是易守难攻。
将士们纷纷扎营帐为夜晚休沐作准备,虞爻却在一旁皱着眉。
一连半月的行军,居无定所,大多时候就地和衣而睡,她睡得无所顾忌。只是这搭了营帐后,就怕不能睡得那般自在了,和一帮大老爷们睡通铺,她……
“虞爻,”李拓打断了她的神思,“将军说你把营帐搭在他的主帐旁。”
其实比起搭在哪儿,虞爻更想问:“我和谁一起住?”
话落,李拓明显愣了下,欲言又止。
虞爻最怕别人这副样子,又追问了一句:“李副将你说呀。”
李拓挠了挠头,语速极快道:“将军说你身娇体弱一身毛病怕你和别人一起住惹恼了人家被打一顿所以让你一个人住。”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虞爻震惊李拓说话不喘气的连贯性,更感谢秦郅的“体贴周到”: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姐夫呢。
蹦跳着去扎自己的小窝了。
打好营帐后,虞爻同其他将士一般,去山泉旁取水。
彼时春意正盛,冰泉解冻,清澈透底,喝一口清甜温良,五脏六腑都觉舒爽。
虞爻喝得心满意足,给自己的小水壶灌好后,转身看到了为那姑娘忙里忙外的卫珣。
姑娘还未醒,但脸上与身上的需要清洗一番,卫珣男儿身不方便,军中就她二人是女子。虞爻想了想,决定打些水为小姑娘擦身,随即跑回取能盛水之物。
端着一盆清水,虞爻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一不小心洒了,却不巧碰到了裘无肖,这人手中拿一木碗,瞪着眼同她擦身而过。
虞爻生怕这人使坏,赶忙将盆子移开了些,加快了脚步,不成想这人竟然什么绊子都没使,只是瞪了她一眼径直走向了冷泉。
哟,转性了?
走近女孩在的营帐中时,虞爻瞧见卫珣匆匆出了营帐,想着正好,自己可以趁没人为她擦洗身子,却又看到梧赤不知从哪冒出,见人走后,探身走了进去,眼神警惕。
心中奇怪,虞爻跟了上去,悄悄将水盆放在营帐门口,轻轻将帐帘拨开一条细缝。
只见梧赤后领处钻出一条黑蛇,爬到了少女的身上。紧接着,从他袖口、衣襟、裾摆处,窸窸窣窣钻出许多白嫩嫩的虫,蠕动着爬满了少女的身。
虞爻艰难地吞咽了下,捂住了口鼻,却因害怕,脚碰到放在地上的木盆。
噔——
盆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