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万晨知道郑逍云有些介意别人用过的东西,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大筷子肉。
“谢谢。”郑逍云的声音中并无喜色,机械地道了声谢。
今天吃的很开心,陆万晨甚至还点了一瓶白酒。
江自明拿起酒瓶,眉头微皱,认真瞧着瓶身标签上那酒的度数标识。
“陆万晨,你疯了,这瓶白酒的度数比我们上次喝的还要高。”
“哎呀,上次那瓶你不也喝下去了吗?而且没高多少。”
陆万晨说话间,拿过三人的杯子,澄澈的酒液从细长的瓶口中倾注而下,一点点砸在杯底,溅起晶莹水花。那透明的液体似山中清泉却带着烈性的诱惑。
陆万晨给每人都只倒了小半杯,郑逍云不禁想到:在报到那天,江自明在帮他整理床铺时,嘴里有些酒气,脸也是红红的,看来就是那天他俩一起喝酒了。
他的脸上带着惯常的微笑,眼神温和而无害,就像春日里的微风,没有带着半分锐利与恨意。
郑逍云笑着拿过了那杯酒,但也只有面上镇定,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桌子上的右手紧紧攥起,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身体微微挺直。
江自明也接过一杯,余光一瞥,看见郑逍云这副样子,还以为是他不会喝。他轻声开口道:“没事儿,我们也不会喝,平时就喝一点儿,喝着玩玩儿的。”
“对对对,喝不下去也没关系。”陆万晨看着郑逍云那副纯良无害的乖学生模样,一看就不会喝酒。
郑逍云勾唇一笑,举杯前倾,与江自明拿着的杯子轻轻一碰,晶莹的酒液微微晃荡,映照在郑逍云此时有些发红的脸颊上。他扬起白皙的脖颈,毫不犹豫地将半杯酒一饮而尽,动作干净利落。
半杯酒下肚后,他脸上那抹艳色逐渐淡去,像被风轻轻吹散的云霞,只留下一抹浅浅的粉。
郑逍云感受到脸上的热意渐渐褪去,不禁在心里自嘲道:还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陆万晨都看懵了,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认真而又诚恳,“郑逍云,你能喝啊,来来来,再给你倒一杯。”
江自明一把抢过陆万晨手里的酒瓶,皱眉开口:“你干嘛,小酌怡情,大喝伤身,就是能喝也不能这样喝啊。”
“好好好,我的问题。”陆万晨双手合十,语气恳切。
“哎,不对呀,”陆万晨眼睛一转:“你俩刚才怎么没跟我碰杯呢?不是我们三个人嘛,你们这是不是过分了?”
江自明手腕一扬,重重地碰上陆万晨的酒杯,笑着开口,“这总行了吧。”
“郑逍云,下次记得一起碰杯呀,我们可可是最好的朋友。”
半杯酒下肚,陆万晨的脑袋晕乎乎的,眼神都有些迷离。晃了晃头后,一个人开始狂炫着桌上的西瓜和葡萄,想着这酸甜的滋味能好受些。
郑逍云对此极为不屑:明明喝不了还硬要喝,真是蠢到了极点,净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郑逍云又看了看江自明旁边的那大半瓶酒。舔了舔嘴唇,他是想喝的,尤其是知道他俩在报到那天晚上一起出去吃过饭,他就更加需要更多的酒精来麻痹自己。
但江自明的手正死死地扣着那瓶酒,语气强硬,相当坚决地告诉他:“绝对不能再喝了。”
郑逍云知道江自明这是关心自己,他以前也是这样的,会时时刻刻在意自己的感受。自己的生活能力很差,他也总是会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教自己。在认识江自明的那几年里,是他6岁以后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
饭后,三人同行着走在校园里。
陆万晨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着,时不时扶着路旁的树来缓一下,“我以后再也不喝了,真的不喝了,又贵又难喝。”
一阵晚风吹过,微风撩动着江自明的发丝,原本混沌的意识在风中渐渐清明。
江自明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真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呢。”
郑逍云一边稳稳地扶着走路歪歪斜斜的江自明,一边不屑地开口。
“这这这这……醉酒后的人说的话自然是不当真的。别信啊,别信,我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啊。”
陆万晨脚步踉跄得厉害,就像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漂泊的孤舟,走三步退两步,远远落后于两人后面。
江自明赶忙停住,示意郑逍云去扶一下后面的陆万晨。
郑逍云咬着牙,满脸的不耐烦,脚步拖沓地挪到陆万晨旁边。极其不情愿地伸出手臂架在了他的肩膀上,嘴里抱怨着说道:”要不是江自明让我来,我才懒得管你,要是你醉死在马路边上,倒还省了我几分力气。”
陆万晨此时醉得厉害,酒精在他的体内翻涌着,整个人瘫在郑逍云的身上,眼神放空。旁人说的话也都像是飘在云端上,一个字都没有钻进他的耳朵里。
郑逍云扶着陆万晨,小小的身躯上挂着一个比他高比他壮的身体,看起来甚是可怜。
江自明伸出手,和郑逍云一起架着陆万晨往他的宿舍楼走。
郑逍云的嘴唇紧紧抿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神中迸发出了强烈的不爽。
陆万晨所在的宿舍在二楼,两人不怎么费力地把她架了回去,交给了他的舍友。
郑逍云仍是专注地扶着江自明,后者抽出手,连连摆着,“现在好多了,我自己可以走。”
“哦。”郑逍云的嘴角向下撇着,眼中有些委屈,眼巴巴地望着他。
江自明有些心软,忙地把手搭了回去,他心里有些乱,郑逍云似乎很喜欢粘着他。而一向不喜欢别人贴着的自己,却……并不抗拒。